連云山脈,夜色比墨更濃。
以往徹夜不息的蟲鳴與獸吼,此刻也詭異地銷聲匿跡。整片山林,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陷入一片死寂。
暗營統(tǒng)領(lǐng)站在一處山脊上,像一尊融入夜色的石雕。他身后,數(shù)十名暗營精銳如幽靈般潛伏在陰影中,每個人的呼吸都與山林的脈搏合而為一,沒有泄露半分殺氣。
他沒有下令沖進去。
那位病懨懨的軍師李義山,在下達命令時,用一種看透人心的眼神看著他,只說了一句話:“對付狐貍,不能用獵犬去追,要用織網(wǎng)的耐心,等它自己撞上來?!?/p>
所以,他織了一張網(wǎng)。
一張以連云山脈所有出口為網(wǎng)綱,以小股精銳的巡弋為網(wǎng)線,正在緩慢收縮的絕戶網(wǎng)。他們不急于找到目標,而是要先斷絕目標所有的退路。每隔一炷香,便會有一支三人小隊,以“狩獵野味”的名義,向山林深處推進百丈。
動作很小,范圍很廣,就像無數(shù)只螞蟻,在不動聲色地侵蝕一塊巨大的奶酪。這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遠比大張旗鼓的搜山要可怕得多。
……
亂石谷內(nèi)。
陳凡盤膝而坐,那雙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的眼睛,緩緩睜開。
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卻“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那張正在收緊的網(wǎng)。
空氣中,那種若有若無的窺伺感,不再是之前那道鎖死自己的氣機,而是變成了數(shù)十股、上百股微弱卻又無處不在的“視線”。它們像水銀瀉地,從四面八方滲透進來,緩慢而堅定地壓縮著他藏身的每一寸空間。
“玩圍棋呢這是?”陳凡嘴角扯動了一下,臉上沒有半點獵物的驚惶,反而像個發(fā)現(xiàn)了有趣棋局的棋手。
被動等待,就是等死。
強行突圍,就是一頭撞死。
那條老狐貍,顯然是吸取了教訓(xùn),不給他任何硬碰硬的機會。
“可惜啊……”陳凡低聲自語,眼中掠過一絲玩味,“你當我是棋子,我卻能掀了你的棋盤?!?/p>
他緩緩閉上眼,心神沉入丹田。那股經(jīng)過生死錘煉、被古鼎提純過的龍氣,如今已不復(fù)先前的狂暴,多了一絲如臂使指的凝練。
心念一動,一縷微不可察的龍氣被剝離出來。
《氣息模擬》!
這縷龍氣在陳凡的意志操控下,開始發(fā)生奇妙的變化。它不再是霸道的龍氣,而是被揉捏、稀釋、扭曲,模擬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質(zhì)感。
像一只受了驚,在林間慌不擇路奔逃的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