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下,再無狼嚎。
風(fēng),依舊在吹,卻帶不走彌漫在空氣中那股血腥與焦炭混合的詭異氣味。殘破的旌旗倒插在泥土里,無主的戰(zhàn)馬在同伴的尸骸間徘徊悲鳴,遍地的狼藉,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那場不似人間的戰(zhàn)爭。
數(shù)萬名王帳聯(lián)軍的降卒,丟棄了兵器,黑壓壓地跪滿了整片草原。他們低著頭,不敢去看那個騎在白馬之上、依舊纖塵不染的身影。
神跡,或是魔罰。
對他們而言,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
陳凡沒有看那些降卒,他的目光,投向了遠(yuǎn)方那座在夕陽下泛著金光的圣山。他的身后,耶律德華在岳嵩等人的護(hù)衛(wèi)下,緩緩策馬而來。年輕的皇帝看著眼前的景象,嘴唇翕動,卻終究沒能說出話來。
這場勝利,來得太快,太徹底,也太……夢幻。
“陛下?!标惙驳穆曇簦瑢⑺麖幕秀敝袉拘?,“該去祭天了?!?/p>
……
狼居胥山之巔。
這里是草原離天最近的地方。
沒有繁瑣的儀仗,沒有冗長的祭文。耶律德華換上了一身樸素的麻衣,親手點燃了祭祀的篝火。他沒有跪拜,只是站在山巔,任由獵獵狂風(fēng)吹動他單薄的衣衫。
他望著腳下無垠的莽原,望著那片匍匐在大軍腳下的子民,胸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勃然而發(fā)。
“朕,耶律德華,在此告慰天地,告慰先祖!”
“自今日起,北莽草原,再無王帳之分,唯有君臣之別!”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莽土!凡我子民,皆受朕之庇護(hù),亦需守朕之法度!”
他的聲音,被狂風(fēng)送出很遠(yuǎn),回蕩在山谷之間。
丹陛之下,那個白衣太師,正含笑看著他。耶律德華心中清楚,這片江山,這無上的君權(quán),都是那個男人,隨手遞給他的。
他走下祭臺,來到陳凡面前,鄭重地,深深一躬。
“太師之功,再造北莽。朕……不知何以為報?!?/p>
陳凡笑了笑,扶起了他。
“陛下,你我君臣,何須言報。”他的笑容里,帶著一絲玩味,“好戲,才剛剛開場?!?/p>
……
三日后,大軍凱旋,返回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