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鋪子老板苦苦哀求說:“劉哥,請再寬限幾天,現(xiàn)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錢?!?/p>
劉黑子摸了摸光頭,看著早餐鋪老板娘有幾分姿色,他咧著大黃牙說:“再寬限幾天?媽的,你以為老子是搞慈善的?!今天再拿不出錢,就別怪老子不講情面。”
劉黑子轉(zhuǎn)頭盯住老板娘,眼神黏膩:“實在沒錢沒關(guān)系,讓你老婆陪我睡覺抵債,每次100塊。要不就讓我領(lǐng)著她出去賣半年,那樣就把欠賬全部清了?!?/p>
說完,劉黑子扯掉花襯衣,露出肩頭的虎頭紋身,他惡狠狠一把抓住早餐鋪子老板娘的頭發(fā),就要往屋里拖。老板娘拼命掙扎,連聲驚叫,幼小的女兒在旁邊又哭又喊。
平時懦弱的早餐鋪老板,終于爆發(fā)了!他失去理智,大喊一聲:“狗日的雜碎,我跟你拼了!”拿起旁邊劈柴的斧頭,狠狠地對著劉黑子的后腦袋砍去,斧刃破風(fēng)而下,狠狠砍進(jìn)劉黑子后腦。
一聲悶響,血花四濺。劉黑子踉蹌一步,不可置信地回頭,嘴角還掛著獰笑,可眼神已開始渙散。早餐鋪子老板又是一斧,再一斧……
在瘋狂的揮砍中,木柄震得掌心發(fā)麻,血濺得到處都是。直到劉黑子那具壯實的軀體軟塌倒地,不動了,早餐鋪子老板才停下。
他扔掉斧子,喘著粗氣,滿是疲憊地坐在地上。
四周非常安靜,只有蒸籠還在冒著熱氣。女兒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嘴里喃喃喊著“爸爸……”,而老板娘頭發(fā)凌亂,望著滿地狼藉,嘴唇哆嗦著:“你殺人了!他死了,怎么辦呀?”早餐鋪子老板緩緩跪坐下去,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他忽然凄慘地笑了,笑聲干澀:“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p>
早餐鋪子老板搖搖晃晃地起身,到水管旁,慢慢地洗凈了臉上和手上的血跡。他說:“老婆,我做的事我擔(dān)著,回來我就去自首?!彼掀琶腿惶ь^,眼中淚水奔涌:“你去自首,要是被槍斃了,我和囡囡怎么辦?誰養(yǎng)活我和孩子?你讓她以后管誰叫爸爸?”
早餐鋪子老板怔住了。茫然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孩子蜷在墻角,小臉慘白,嚇得瑟瑟發(fā)抖,手里還緊緊抱著絨布娃娃,那是孩子過生日時送給她的。他又看向年輕的妻子,那個平日里溫順隱忍的女人,此刻眼里有恐懼,更有從未有過的決絕。
這時他老婆變得堅強(qiáng)起來,咬牙說道:“不能讓你去死。這世道,老實人活不成,惡人橫著走。今天他死是罪有應(yīng)得,不能讓他毀了咱這一家!”她先抱起女兒,哄著回里屋睡覺。出來后利索地收拾起現(xiàn)場。
肢解是在廚房進(jìn)行的,刀鋒切入骨肉的聲音令人窒息。早餐鋪子老板每割下一刀,身子都在顫抖,可他老婆一直站在旁邊,遞刀、接殘肢、分類、清理血跡,冷靜得不像個女人。她甚至記得最后把所有污水倒入下水道,還用強(qiáng)堿沖洗地面三遍。
將劉黑子肢解過程中,早餐鋪子的老板娘挺有心計,還不忘偽造一份收到條,上面寫著:劉黑子收到早餐鋪子的欠款,欠賬已全部還清,欠收兩清,永不再究。
早餐鋪子老板從肢解的尸體里面找出劉黑子的手掌,用清水洗凈污血。找到印泥盒,用手抓住劉黑子殘肢的手掌,在印泥盒里涂了涂,在還清欠款的條子上摁上了手印。
簽字是早餐鋪子老板模仿的,歪歪扭扭,卻與劉黑子慣常筆跡有幾分相似。手印清晰,指節(jié)粗大,掌紋分明。
劉黑子被肢解后,處理方法基本上跟后來南方飼料廠那業(yè)務(wù)員差不多。
再后來,劉黑子幾個混社會的哥們過來打聽劉黑子的下落,為首的是個魁梧紋身男人,瞇眼打量夫妻倆:“劉黑子好幾天沒露面了,你們見過?”
老板低頭揉面,聲音平穩(wěn):“前些天劉哥他還來收錢的,拿著錢走了,說有事要去南方躲陣風(fēng)頭?!崩习迥镄χ鴱某閷侠锶〕瞿菑垺笆諚l”,遞過去:“您看,白紙黑字,還有劉哥手印呢。”
紋身男拿著收條,盯著上面簽字看了許久,又瞧了瞧畫押的手印,哼了一聲:“劉黑子這老狗外面得罪人太多,這么多天不見人,不是被仇家做了,就是躲風(fēng)頭去了。”他把條子還回去,拍拍老板肩膀,“算你們命大,把賬還清了。”因為之前,早餐鋪子夫妻倆早已預(yù)先排演了多少遍,所以兩口子回答得毫無破綻。
這伙人走后,早餐鋪子老板兩口子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劉黑子跟他們之間有說不清的牽扯,這伙人怕引火上身,就沒報案。并且劉黑子本就是個爛人,偷搶騙賭樣樣都沾,仇家無數(shù)。他的消失,只不過是江湖上又多出一樁失蹤懸案。
但早餐鋪子老板知道,那一斧砍下去的,不只是一個人的命,還有自己原本安穩(wěn)的人生。他活著,卻像背負(fù)著兩具尸體:一具被肢解消失,另一具,藏在他自己心里。
潘健康直視著早餐鋪子老板:“如果你殺害劉黑子,是因為被逼債,那你殺害這南方業(yè)務(wù)員,跟你無冤無仇,純粹就是圖財害命嘍!”
早餐鋪子老板眼睛閃過一絲光亮,說:“錢太多了,假如兩三萬塊錢,我還能壓制住自己的貪念,但當(dāng)你看到二三十萬塊錢的時候,那內(nèi)心的欲念就很難壓制。這么多錢,能改變我全家的一生,我可以成為人上人,不再過卑微的生活?!?/p>
潘健康一拍桌子,怒斥道:“那你考慮過別人的生命,別人的家庭嗎?這個業(yè)務(wù)員也是一個家庭的頂梁柱。你殺了他,就等于毀了他這個家庭。你有老婆孩子,難道他就沒有老婆孩子嗎?!”
這義正言辭地話說得早餐鋪子老板將頭深深地低下去,一句話也不說。
良久之后,他慢慢地抬頭說道:“我該死,槍斃我罪有應(yīng)得,我還有其他的罪行,我都一起交代?!?/p>
早餐鋪子老板說殺死劉黑子之后,當(dāng)時他內(nèi)心是恐慌害怕的,同時也深深的自責(zé)。但這事過去很久以后,沒有被別人察覺,他內(nèi)心就有另外一個自己,在不斷地說服自己:劉黑子被殺是他罪有應(yīng)得,你是在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