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有些威望的人,小聲的湊到副主任的耳邊:“這劉家人多勢眾,今天,我看就先結(jié)束吧。先把他們放了,也好給大家一個臺階,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煩?!?/p>
副主任看著今天的架勢,如果不放了劉春蘭,怕真的會生出什么事端。只好找了個借口:“劉春蘭,看在劉文信回來的份上,暫時先放你先回去?;厝ブ螅阋煤孟胂?,你犯的錯誤,老實交代你的罪行,主動坦白你地主思想。其他人也是一樣,大會先結(jié)束,等過幾天,再審你們幾個?!备敝魅握f完,哼了一聲,揮手示意放了人。
春蘭被救了下來,奄奄一息般的呼著氣,見自己的媳婦如此虛弱,文信掉淚了。一顆顆熱淚,砸在春蘭的臉上:“春蘭,春蘭,你沒事吧?沒事吧?”
“文信,你,你回來了?”春蘭微微的睜著眼睛。
“回來了,我回來了。春蘭,我對不住你,我回來晚了,讓你遭罪了,媽的,我和這幫王八蛋拼了。”文信說著,要沖上前去,找那幾個,剛剛散開的幾個小兵子算賬。
眾人卻拉住文信:“別胡鬧了,先把你媳婦扛回家去?!?/p>
一旁的郭氏擦著眼淚:“這孩子,都被斗好幾回了。這次,要不是你回來,還指不定被斗到什么時候。這世道,這什么世道?。俊?/p>
“走,春蘭,咱回家,我抱你回家。”文信一邊流著淚,一邊抱起春蘭,小心的護(hù)著春蘭。
“文信,帶我走,不在這了,帶我去天津,我要跟你去天津?!贝禾m嘴里念叨著:“我不在這了,我要離開這,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天津嗎?”
“好,去天津,咱們先回家,回了家,我就帶你去天津。”文信安慰著春蘭,連同會堂夫婦,一同護(hù)送著春蘭回家。
春蘭累了,身體的累,心上的累。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要給她,扣一個地主的帽子?難道就是因為她的爹,之前給地主家,當(dāng)過幾天總管嗎?難道就是因為她的爹,現(xiàn)在是山后村大隊會計嗎?要知道,她的爹,絕對不會拿公社的一分錢,一粒糧食,她爹怎么會,貪污社員們的東西呢?他們這不是血口噴人嗎?
好在,文信現(xiàn)在回來了。這次,她必須得讓文信,趕緊帶自己走。趕緊離開這個,她生活了三年,卻并不喜歡的大梨園村。
只要現(xiàn)在離開這里,這些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才會不再發(fā)生。
文信顧不上自己休息,縱使他趕了一天的路,才回到村里,現(xiàn)在是又累又餓。但看著一臉憔悴的春蘭,文信哪里還顧得上自己。
回到家,春蘭躺在炕上,不停的發(fā)抖,又迷迷糊糊,絮絮叨叨的說:“我爹是個好人,他不會干吃私貪污的事,我爹是清白的?!?/p>
“清白的,咱爹是清白的?!蔽男藕逯禾m。
“文信,你趕緊帶我去天津,我要去天津,我要去天津?!贝禾m繼續(xù)絮絮叨叨:“文信,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什么時候回天津?帶我趕緊回天津,連我爹也帶著,一起去天津?!?/p>
文信覺得春蘭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太正常。心里想:難不成,春蘭的精神,出了什么問題?看著爹娘在一旁,沖著自己擠眉弄眼,文信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按照娘的吩咐,先哄春蘭睡覺。
待自己鬧夠了,鬧累了,春蘭才閉上眼睛,握著文信的手,昏昏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