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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娘去哪了（第2頁）

“嘿，我說，仗著你們兄弟人多，欺負(fù)人是嗎？你們動我一下試試？”王二麻子這個慫人，也好面子，鄰里街坊的都看著他，他可不能在眾人前栽了面兒。

左鄰右舍的拉架，勸架，拉拉扯扯，嚷嚷不止。

“好了，別吵了，都住手吧?！比巳褐邪l(fā)出一聲嘶吼，站在一旁的漢堂，像是一頭剛睡醒了的老虎。泥人也有土性子，這下，他不想再讓別人看笑話了：“你們要吵，要打，要鬧，能不能先把我媳婦，埋了再說？”

韓氏的喪事辦的簡單，家里窮，連一口棺材也買不起，只能抽出土炕上的竹草席子，把韓氏裹起來，找了塊自家的地，挖了個坑，匆匆埋葬了事。

村子上的風(fēng)俗和規(guī)矩很多，人死了，得穿壽衣，要不然這就是光著屁股走了，不吉利。好賴得有口棺材下葬，要不然到了陰曹地府，都沒個地方遮風(fēng)避雨，也不吉利?？杉依飳嵲谔F了，哪有錢買壽衣買棺材，在貧窮面前，什么吉利不吉利，還有誰在意這些？

要是上歲數(shù)的老人死了，得請幾個會吹拉彈唱的戲子，吹吹喇叭，多少辦一下喪事。但年輕人死了，就沒那么多講究了，更何況這是三伏天，死人要不早點(diǎn)下葬，用不了半天尸體就腐爛發(fā)臭，而且這死的人太年輕，暫時還沒有資格進(jìn)祖墳，所以才埋到了其他地方。

當(dāng)天死當(dāng)天埋，像是埋一只貓狗一樣簡單，兵荒馬亂的年頭，國家尚且山河破碎，老百姓的命又算作什么。

晚上，小文店抱著漢堂的胳膊：“爹，娘呢？”

“你娘，她，她去別的地方了?！睗h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去哪了？”小文店知道娘死了，但人死了后去哪？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他也不知道。只能問爹：“爹，娘什么時候回來？”

“快了，等幾天就回來了?！睗h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娘疼你，會回來的，睡吧，有爹在呢?！?/p>

“睡醒了，娘就會回來嗎？”小文店問。

“會，睡醒了，就回來了?！睗h堂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輕的拍著兒子的背：“快睡吧?！?/p>

小文店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趕緊睡覺，睡醒了，娘就回來了?！闭f完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只是漢堂卻怎么也睡不著，瞪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月亮，看著熟睡中的兒子，眼角開始模糊。

另一個胡同的院子里，一間土房的炕上，睡夢中的小文信，正嘬著姜氏的奶，吃的正香，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