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堂拾起地上,半截棒子桿,杵著恩堂墳前,燃著的紙錢:“兄弟,事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以后,你就來找你哥撒氣,把氣都撒到我身上,折騰我吧,別老讓你嫂子做夢夢到你了。她也不容易,這些天凈伺候著春蘭了。兄弟,等哥百年以后,到了那邊,哥欠你的,都給你補(bǔ)上,你到時候要打要罵,你隨便,我都受著。以后再過年過節(jié)的,我來看你,給你送錢來。”
“恩堂啊,嫂子求你了,保佑著春蘭,平平安安的,給咱生個孫子,只要是生了孫子,等孫子長大了,我就告訴他們,這里也埋著一個爺爺,以后上墳燒紙的時候,都不能落下你。恩堂啊,死者為大,嫂子在這給你磕頭了,嫂子就這一個心愿,你在天上,一定幫嫂子的忙,讓春蘭生個小子?!惫险f著,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給恩堂磕頭。
寒風(fēng)蕭瑟,會堂夫婦說的這些話,恩堂仿佛聽到了一般,墳頭的枯草,隨風(fēng)搖擺,像是恩堂在點(diǎn)頭。
天漸漸的亮了,而后,太陽從東方升起,晌午又掛在天際的南邊,到了晚上,又日落西山。待到第二天,又周而復(fù)始。
日子是如此的艱難而又漫長,一個個黑夜過去,一個個黎明到來,一縷縷溫暖陽光,一個個生命誕生。
“哇,哇,哇?!睍玫募依?,傳來陣陣新生兒,啼哭的聲音,文信和春蘭的孩子,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降生了。
“生了,生了,他嬸子,生了?!苯由胚B忙沖著屋外喊。
郭氏站在外屋,早就著急的站不住腳,聽到哭聲,便湊到了門口,隔著屋門吊著的簾子,大聲的喊著:“是小子啊,還是閨女?。俊?/p>
“小子,帶把的小子,哈哈,嫂子,我給你道喜了啊?!苯由艣_著屋外的人們喊道。
屋內(nèi),這個帶把的小子光溜溜的,正為脫離母胎的羊水,來到這陌生的人世間,而委屈的哇哇大哭著。
“小子,是個小子。”屋子外面的人,一邊笑著,一邊相互說著,屋子里的氛圍,頓時歡喜起來。
“文信,恭喜恭喜,喜得貴子啊?!蔽谋蛭恼涞葞讉€兄弟,拍著文信的肩膀道喜。
“哈哈,好啊,好啊,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啦,我有后啦?!蔽男鸥吲d的手舞足蹈,兒子也好,閨女也罷,反正,他現(xiàn)在有孩子了,他劉文信終于也當(dāng)?shù)恕?/p>
“會堂,你當(dāng)爺爺啦,當(dāng)爺爺啦。”漢堂恭喜著會堂:“終于得了個寶貝孫子?!?/p>
“哎呀,漢堂哥,咱都一樣啊,你也是孩子的爺爺呀,這也是你親孫子啊?!睍貌铧c(diǎn)老淚縱橫,接受著在場所有人,送來的祝賀。
郭氏的眼眶紅了,緊接著,兩行熱淚灑了出來,她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快速走到屋外,走到院子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蒼天,一邊磕著頭,一邊嘴里默念著。
“謝謝玉皇大帝,謝謝王母娘娘,謝謝各路神仙,謝謝觀音菩薩,謝謝劉家的列祖列宗們,謝謝恩堂兄弟了,謝謝了,都謝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