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村里地毯廠做工的小雙,在村小學(xué)教書的國增,都散了工,放了學(xué),回家來吃午飯。只有文信,還遲遲沒回來。今天是正月二十八,王文村有戶人家出殯,文信一大早,就騎著自行車,拉著自己那一筐的小玩意,去出殯的地方擺攤?cè)チ恕?/p>
春蘭已做好了午飯,等著一家人回來吃飯,見國增和小雙都進(jìn)了屋,連忙揭鍋。
懂事的小雙,幫著媽媽盛飯,擺放碗筷,國增則是進(jìn)了屋,看了看媳婦:“秀巒,吃飯去啊。”
“不吃?!毙銕n心里的氣,還都沒消,哪有心情吃飯。婆婆做的飯,她想想都沒胃口。
“怎么不吃呢?”國增道:“是哪里不舒服嗎?”說著,便湊上前去,看了看秀巒,關(guān)切的問媳婦。
“哎呀,你起開,讓我一個人待會?!毙銕n想起國增和春蘭,這娘倆,有時候的煩人勁,可真是隨。
“你看看你,好好的,怎么不吃飯了呢?”國增依舊趴在炕上,看著秀巒:“你不吃飯,我兒子吃飯啊,你可不能餓著我兒子啊?!?/p>
一提兒子,秀巒氣頭上的火,又騰的一下子起來了:“兒子兒子,你們一家人,就只認(rèn)兒子嗎?我要是生個閨女,就得把她掐死嗎?”
“不是,你,你怎么,怎么火這么大呢?”國增被秀巒突如其來的話,驚的摸不著頭腦:“這好端端的,發(fā)什么火???誰招你惹你了啊?”
“我就發(fā)火,我就不痛快,我一聽到你們說兒子,我就煩。什么兒子閨女的,生什么,也都是你的孩子,也都是你劉家的種。”秀巒剛才,對婆婆壓抑了半天的火,像是機關(guān)槍似的,調(diào)轉(zhuǎn)槍頭,沖著國增一頓突突。作為兒媳,她不能和婆婆說話太過分,只好把心里的不痛快,全撒在丈夫身上。反正,國增和他娘,都是穿一條褲子的。
“你看你,自從懷了孕,脾氣倒是漲了不少,什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俊眹鲇X得委屈:“不就是吃個飯嗎,不吃就不吃,發(fā)什么火???”
屋外的春蘭,聽到了屋里的兩口子,因為生男生女的事,而吵起來了。春蘭連忙走進(jìn)了屋里,對著國增道:“哎呀,國增,你和秀巒吵什么呢?一家人,以和為貴,家和萬事興。秀巒說的對,生什么都一樣,小子丫頭,都是咱的孩子。你沒看村頭的墻上,都刷著標(biāo)語嗎?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傳后人?!?/p>
聽著婆婆,老好人似的在和稀泥,秀巒頓感婆婆的虛偽。剛才家里沒人時,她還振振有詞的,說著男女有別,說著她那套,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F(xiàn)在,國增回來了,她又變了副嘴臉,在這充當(dāng)好人。秀巒心里更是厭惡,更是氣憤:“出去,都出去,都出去?!?/p>
屋外的小雙,像是只躲在角落里的小老鼠,聽著屋里哥哥嫂子的爭吵,聽著媽媽在那充當(dāng)老好人。小姑子只好趕緊走進(jìn)屋,將自己的媽媽和哥哥,全部推出屋外。嫂子的脾氣,小姑子是了解的,她發(fā)火的時候,你不能跟她嗆嗆,她說什么,你就得聽什么。要不然,你越是頂風(fēng)作案,嫂子的火氣就越大。
“嫂子,我把他們都趕出去了,你好好歇會。一會,鍋里我給你留飯,你什么時候餓了,就什么時候吃。”小雙說完,便走出了屋。
待到小雙走出了屋,秀巒嘆了一口氣,這一家人,也就這個小姑子,還算是懂自己。
“她這是和誰呢?又怎么了???好好的,無緣無故的發(fā)火?!眹鲎诹俗狼埃骸皯蚜嗽?,這一大家子,都把你當(dāng)娘娘似的供著,叫你來吃飯,還叫出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