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再也沒有哪個社員,敢在山上動心思了。
縱使鳴琴心里覺得惋惜,但上級領(lǐng)導(dǎo)的決定,他也無能為力。所以對著村南的小山,他只能望塵莫及,帶著國增去村北的地里看看。村北不光有平壤的土地,社員們的打谷場,也都在北邊,去北邊走走,剛好一舉兩得。趁此看看社員們,如今地里的活干完了嗎,打谷場的活干完了嗎。
剛走到打谷場的邊上,卻看到幾個社員們,正拿著做農(nóng)活的家伙事兒,在偷奸?;臅裉枴?匆婙Q琴走過來,卻又立刻裝模作樣的干活,鳴琴也裝作沒看到他們偷懶,對著一個互助組的組長道:“老楊,地里的活都干完啦?”
“劉會計啊,干完了,干完了,就剩打谷場里,這點活呢?!崩蠗罨卮?。
“還剩幾天能干完???”鳴琴繼續(xù)問。
“怎么著,也得個三五天吧?!崩蠗畹?。
鳴琴望了望幾人,眼巴前的這點活,什么三五天,若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干,一天都不到。
“怎么就你們幾個,其他社員呢?”鳴琴就問:“你們互助組,不是十戶人家嗎?”
“唉,甭提了?!崩蠗顕@了口氣:“這個有事,那個不舒服的,這個請假,那個腰疼的,這十戶人家,才來了四戶人家?!?/p>
“就是啊,劉會計,你得管管。都是掙工分的,這些活,總不能,只讓我們幾個干吧?”另一個人也喪著個臉,極不情愿的擺弄著家伙事。
“好了,我知道了?!兵Q琴說完,滿懷心思的繼續(xù)往北走。
國增跟在姥爺身后,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問道:“姥爺,社員們干活的時候,都不愿意干。到了分糧食的時候,卻一個比一個積極?!?/p>
鳴琴心中一驚,小孩子,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他肯定是聽其他大人說的,便問道:“你是聽誰說的?”
“大家都這么說啊。”國增道。
鳴琴恍然大悟,如今村里的土地所有制度,看來社員們早已對此不滿。連國增都聽到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其他的閑話,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地里的莊稼,基本上都收完了,卻唯獨看見有一處沒有收完。鳴琴走上前去,詢問緣由,結(jié)果正在收麥子的兩個人,卻抱怨不止,歸根到底,也是對這干活,記工分的制度,表示不滿意。誰干多了,誰干少了,最后能落到手里的糧食,也都一樣。這平均主義的思想,早已在社員的心中,根深蒂固。
土地雖然是公社的,是各個互助組的,但人的心,卻都是各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反正這大鍋飯,不會餓死誰,也不會讓誰吃飽飯。社會主義國家的農(nóng)村,就是這樣,干多干少,吃多吃少,什么都是平均的,都是大伙的。
鳴琴不想再繼續(xù)看了,越看,心里就越失望,越是讓自己的心里,有無可奈何的挫敗感。他只好又帶著國增,悶悶不樂的回家。這農(nóng)村土地制度,原有的平均主義制度,顯然已經(jīng)不合時宜??缮厦娌话l(fā)話,誰敢改變國之根本的制度呢?
鳴琴一臉惆悵,望著村南的那座小山,那座山并不高,可以輕松翻越??蛇@山后村的土地制度,社員們心里的這座山,什么時候能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