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第一天,一大早的功夫,國增就背著書包,早早的出了門。春蘭正準(zhǔn)備,燒水做飯,見國增,已走到了院子里,連忙追出來問:“今天怎么,走這么早?。俊?/p>
“我去縣城。”國增扭頭看了看春蘭:“媽,我昨晚想好了,我要轉(zhuǎn)學(xué),得找我姑父去?!?/p>
“你這孩子,找你那個姑父干嘛?”春蘭不樂意:“雖然你姑和你爸,一起過繼給了你爺,但你那個姑姑,跟咱,也就是名義上的兄妹,平時都不走動,你姑父能管你???”
“管不管的,我也要試試?!眹鋈诵」泶螅莻€叫李清泉的姑父,他雖然沒見過幾面,但上學(xué)這個事,如果姑父真的有權(quán)力,能決定自己轉(zhuǎn)學(xué),他還能不愿意幫忙?
“試什么試?!贝禾m皺著眉頭:“哎呀,國增,你這個孩子啊,怎么就這么軸呢?可真不嫌折騰?!?/p>
“行了,媽,你快回去吧,我得趕緊走了?!眹稣f完,一溜煙的跑了。
從大梨園村,到海興縣的縣城,得有幾里的路要走。國增穿著破舊的衣服,腳上的布鞋,露出了腳拇指的大哥,他顧不得滿身衣服的破舊,更是顧不得鞋子的不舒服。十五歲的自己,正是滿身活力的年紀(jì),腳上像是,踩了風(fēng)火輪一般,奔著村子北邊,縣城的方向,急匆匆的跑去。
那個叫做李清泉的姑父,上次與他見面是半年前。半年前,爺爺辦喪事的時候,李清泉也來了,他可是爺爺,名義上的親姑爺,但那時候,里里外外的親戚們,都聚在一起,國增也沒有機(jī)會,跟姑父說幾句話。
但姑父肯定認(rèn)識自己,認(rèn)自己這個媳侄。
姑父能不能幫自己轉(zhuǎn)學(xué)呢?自己也不知道。珍大爺說能,可國新哥又說不能,他們這爺倆,到底哪個說的是真的,哪個說的是假的。但不管誰真誰假,自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國增路上思索著,能不能,行不行,聽別人說的都不能信。只有自己,一會跑到了姑父跟前,把耳朵根子,貼在姑父的嘴邊,聽姑父到底說,才能確定。
如果姑父說行,是姑父一句話的事,那簡直太好了,自己就可以順順利利的,一會直接到蘇基中學(xué)讀書了。如果姑父說不行,唉,不行也沒辦法了,自己盡力了,爭取了,不行就不行吧。這世上的事,哪是他這樣一個,沒錢沒背景,沒權(quán)沒勢的黃毛小子,能說了算呢?
如果真的不行,他也認(rèn)了。人啊,努力了一番,該認(rèn)命的時候,也得認(rèn)命。大不了,一會再跑回王文中學(xué),繼續(xù)去那上學(xué)罷了。但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就更得用功讀書了,必須保證自己,以后的考試成績,得穩(wěn)定在全校前五名。
只有這樣,才能考上高中,才能考大學(xué),走出這窮莊稼地。
國增心里想著,腿上跑著,頭上的汗也冒著,跑了一個鐘頭,終于沖到了縣教育局的大門口。
“你找誰?”門衛(wèi)老頭攔住了國增,眼睛也不抬一下:“看你滿頭的汗,來找誰???”
“找我姑父。”國增這才想起來,這教育局的門口,也不是誰想進(jìn),就能進(jìn)的。
“你姑父?誰???你哪的?”門衛(wèi)這才抬起了頭,瞧了瞧國增,這一身的破衣爛衫,真不知道,教育局的人,還有這樣的親戚。
“李清泉,我姑父?!眹龅?。
“什么,李局長,是你姑父?”門衛(wèi)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親姑父???”
“對啊,親姑父,我大梨園村的。”國增道。
“喲呵,原來是李局長的媳侄啊?!遍T衛(wèi)連忙笑著,迎著國增往里招呼::“來,來,快進(jìn)來,我?guī)闳フ依罹珠L?!?/p>
國增看了看門衛(wèi),不知為何,老大爺?shù)膽B(tài)度,怎么跟娃娃臉?biāo)频模兓倪@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