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完了,國增把自己的爸,弟弟,都叫到了自己家里,爺仨商量著,分家的事。
國增道:“爸,國長現(xiàn)在成家了,不能老和你們,擠在一起。我尋思著,咱再買趟房子,到時候,你們搬出來,或者國長搬出來,各過各的,咱們這個家,也該分家了?!?/p>
國長聽著哥哥的話:“哥,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分家來了?我又常年不在家,什么分不分家的,我媳婦跟著咱爸媽,一起過唄。”
“哎呀,國長,自己單過好,你媳婦沒跟你說啊?”國增反問。
“說,是說了,嗨,她一個女人家,說的話,咱還能往心里去?”國長道。國長也聽自己的媳婦,多次的跟自己抱怨,說不想跟爸媽,再擠在一起過,要自己單過。但國長不愿意,要是真的,搬出來單過,那媳婦不就相當于,一個人過了嗎?國長才不放心呢。
自己在石家莊,常年不在家,家里有爸媽照應著媳婦,國長的心里,才能踏實些。
“國增,國長?!蔽男诺溃骸拔乙蚕脒^了,現(xiàn)在,咱是應該分家了,兒子結了婚,哪有跟公婆,繼續(xù)擠在一起的道理,分家吧,我也想趁著,過年的時候,等國長回來,跟你們兄弟倆,商量商量這事。”
見自己的爸,哥哥,都要分家,國長只好同意。
分家得先分房,現(xiàn)在一個大家,要分成三個小家,少的,就是一趟房子,爺仨合計了一番,得買趟房子。這事,國增早就安排好了,四叔文勝家,在村南頭,蓋了五間新的磚瓦房,他以前的那四間土房子,肯定是要賣掉的。國增便跟四叔說好了,這四間土房子,他買了。
“你瞧瞧四叔?!眹L道:“新蓋了幾間磚瓦房,就神氣的不行,昨天,咱們族里聚在一起的時候,沒別的話題了,都是聊他新房的事。”
“你四叔那人,你還不知道嗎?”文信道:“他不就是好吹牛,好顯擺嗎?他的話,你也就是聽聽就行了,甭往心里去,說他的舊房子,賣給咱,還給了咱多大面子,他吃了多大虧似的。他就是賣給別人,也是兩千塊錢,賣給咱,不也是兩千嗎?還像是給了咱,多大人情?!?/p>
“四叔那人啊,雖然好吹牛,但也有吹牛的資本?!眹鲂χ溃骸爱吘?,人家自己蓋了新房,咱只能,買人家的舊房子,要不然,人家能這樣顯擺嗎?就買他的這幾間房子吧,都說好了的事,等開了春,他搬了家,到時候,房子騰出來,咱再搬過去?!?/p>
“那誰搬過去???”國長道:“爸,是你和我媽搬過去,還是我和我媳婦搬過去?”
“我們搬過去吧?!蔽男诺溃骸澳銈冃值軅z,還住一個院里,也好有個照應。再說了,你四叔那邊,住的都是些,跟我一般大的人,我搬過去了,還能跟他們串串門,有的聊,你們要是搬過去,連個串門的人都沒有?!?/p>
“那行,我和我媳婦,就留在老房子吧。”國長想了想,又道:“但這買房子的兩千塊錢,怎么算?以后,咱家這三趟房子,產權都是誰的?”親兄弟,明算賬,國長想的周全。
這一點,其實文信早就想好了,按理說,國增住的這趟房子,買的時候,國增出了錢,這趟房子,就應該是國增的,現(xiàn)在自己住的這趟房子,雖然留給了國長,但也應該算兄弟倆的,買的老四文勝的那趟房,這錢,應該是兄弟倆平攤,或者文信自己出錢買,以后這房子,算作文信的,其實最后,也是他這倆兒子的。
但文信現(xiàn)在,卻拿不出兩千塊錢來,手里能拿的出的,也就是幾百塊錢,剩下不夠的錢,只能讓這兄弟倆,再平攤了。
國增也早就想好了,三趟房子的產權問題。便大手一揮:“國長,給咱爸媽買房子的錢,我出,你不用管,咱爸媽的房子,產權自然歸他們,你的房子,產權歸你,我現(xiàn)在住的這趟房,產權歸我,這樣誰也不吃虧,公平合理?!?/p>
“國增,這,這不行。”文信看著大兒子:“給我買房子的錢,怎么能都是你出呢?我這還有點,七七八八的,能湊出個一千塊錢來,剩下的一千,你們兄弟倆出吧?!?/p>
“對啊,大哥,我怎么著,也得出點,不能讓你一個人出啊,再說了,現(xiàn)在爸媽住的這趟房,應該算作咱哥倆的,我不能一個人,吃獨食啊?!眹L道:“再說了,你出錢,你有這么多錢嗎?”
“錢的事,你們不用操心,我來想辦法?!眹龅溃骸皣L,你剛結婚,就應該有趟,自己的房子,家里,就應該給你預備一套婚房,你這不是吃獨食。”
一番爭論之下,國增不依不饒,他覺得自己是大哥,就應該替爸媽,替弟弟著想,房子的事,最后按照國增的意見,定了下來。
分完了房子,就該分家了,分家無非是分家產,可文信的家產,簡直是絲毫沒有,不光是沒有家產,還有一屁股的外債外賬。文信跟兩個兒子,說著自己家里的這些外賬,什么欠這家兩百塊,欠那家五百塊,一通合計下來,家里的外債,足足欠了三千多。
國增道:“爸,這些債,不能光讓你一個人還。你就是累死,也還不完。再說了,欠的債,能早一天還清,就早一天還清,咱不能老欠著別人的錢?!?/p>
“是啊,爸,這些債,我和大哥來還吧。”國長笑著道:“這家分的,分文沒分到,還分了一屁股債。”
國增瞪了國長一眼:“這些債,咱爸還不是,因為咱哥倆欠的?給咱們娶媳婦,哪哪不得用錢?要不然,能欠這些錢?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是,是?!眹L道:“我就是開個玩笑,父債子還,咱爸欠下的賬,我認,我還?!?/p>
“唉,也不怪你媽,天天的說我,嫌我沒本事?!蔽男懦橹禑?,內心感到慚愧自責:“臨了,沒給你們兄弟倆,掙下什么,結果,還弄了一身的債?!?/p>
“爸,你也不容易,忙乎了大半輩子,咱日子,能過到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了?!眹龅溃骸皠e的不說,你和我媽,能拉扯大我們兄妹仨,又給我和國長,都娶了媳婦,咱也應該知足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哥倆吧?!?/p>
文信抽著煙,低著頭:“連趟新的磚瓦房,也沒給你們蓋上,想想我這輩子,真是,唉,不怪你媽常念叨啊。你四叔,他都蓋了新房。我呢,哼,只能住人家,不要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