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跟我媳婦商量好了,我們打算,也去天津軍糧城。”國安道:“去那邊,投奔春大爺他們一家子。聽說春大爺他們的鋼廠,弄的還不錯。他那四個兒子,國忠,國興他們,也都分開單干了,每個人,都自己弄了個廠子,我是想,去他們的鋼廠里,找點活干,也跟著跑跑業(yè)務(wù),反正,總比在咱村里,教書強(qiáng)吧?”
“有能耐的人,都往外奔啊?!毙銕n道:“國安,你們這是,都要出去,奔北邊了?”
“是啊,你看,咱這一大家子,去軍糧城的,可是不少,國旗,國胤,還有我二哥,不都是去那邊了嗎?”國安道:“當(dāng)初,我聽我爸說,春大爺就是因為在家,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去了外面逃荒。結(jié)果怎么著?你看看,現(xiàn)在咱們族里,頂數(shù)人家混的好,咱這些窩囊廢們,還都去投奔人家,家里是沒活路了,我得去外面?!?/p>
“那你打算自己去,還是,連媳婦孩子,都帶過去?”秀巒問。
“都帶去,過年的時候,等我二哥,國旗他們回來,跟他們商量商量,年后,就跟他們一起回。”國安道:“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我媳婦跟我娘,唉,也是一腦門的官司?!?/p>
國增待在一旁,只是靜靜地聽著,卻不說話。
“出去行啊,說實話,我也是看出來了,大娘真是,不待見你媳婦,老是跟你媳婦吵,為什么吵?說白了,不就是窮嗎?都是窮給逼的,你兄弟又多,大娘也不可能都顧得上,都一碗水端平的對待。出去行啊,離開咱這窮莊稼地,到了外面,這門路肯定多?!毙銕n道:“但是到了外面,也不見得容易,國安,你得做好吃苦的打算?!?/p>
“不出去,留在家里,就不吃苦了?這個家,我是待夠了。”國安道:“外面就是再苦,再難,但總比在家里,賺錢的法子多吧?增哥,嫂子,我想好了,我這回走了,說什么也不回來了,非得把家,安在外面,安在天津,要不然,我劉國安的名字,都是白叫的?!?/p>
國增笑了:“是啊,你這個名字取的好,國安國安,在外安家?!?/p>
“那可不是?!眹驳溃骸霸谕饷妫褪浅栽俣嗫?,受再多累,但只要安了家,那咱的下一代,孩子們的起點,就不一樣了,你看,我現(xiàn)在倆閨女了,等過個三五年,還得再生個兒子啊,我現(xiàn)在出去了,孩子將來,在外面生,在外面長,這以后,不就是外面的城里人了嗎?”
“嗯。”國增點了點頭:“國安,你比我想的長遠(yuǎn)?!?/p>
“我這不是想的長遠(yuǎn),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你說我現(xiàn)在,能指的上誰?”國安道:“你們,還有二叔二嬸照顧著,我呢?我兄弟多啊,我爸媽可是照顧不過來?!?/p>
“你這話說的?!毙銕n不樂意了:“你以為你二叔二嬸,就管我們管的多嗎?我可從來沒指望著,他們管我們。這不,去年分完了家,我們非但什么都沒分著,反而分了一屁股兩賬,唉,這家分的?!?/p>
國增瞪了瞪秀巒:“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啊?”
“跟國安,咱是外人嗎?誰不知道誰???”秀巒不以為然:“誰不知道,誰家這點破事???”
“行了,增哥,你的難處,你這一腦門子的官司,跟我比起來,也是半斤八兩,咱哥倆,用不著藏著掖著,心里都門清?!眹驳溃骸拔医裉煺夷銇恚窍敫闵塘?,咱要不要,一起去?。俊?/p>
“一起去?”國增一時沒緩過神來:“去哪?”
“去天津,去軍糧城。”秀巒瞬間明白了:“國安這是,來找你搭個伴。”
“我也去?”國增這才明白過來:“怎么就想起來,拉著我,跟你一起去軍糧城了?我可從來,都沒有這個打算?!?/p>
“也該打算打算了?!眹残α诵?,又一臉凝重地道:“增哥,你看,咱倆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高考后,又一起落榜,沒考上。后來,咱又一起在學(xué)校里教書,這兩年,也一起去了幾次石家莊,倒騰過小買賣,咱們一個爺爺?shù)倪@八個兄弟,頂數(shù)咱倆,走的最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