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增坐在屋子里看電視,劉靖則趴在炕上寫作業(yè),準確的說,是在抄作業(yè),如今,劉靖剛剛上一年級,她可沒有哥哥上小學時候,那么聰明,是班里的第一。恰恰相反,劉靖是班里,倒數(shù)的前幾名,連作業(yè)也不會做,只能借別人的來抄。
秀巒在外屋,正在洗刷,飯后的鍋碗瓢盆。
這時候,國喜的媳婦,卻神色慌張的,從外面走進來:“旭的媽,劉靜沒在你家???”
“嫂子,沒在我家啊,怎么了?”秀巒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平時,也不怎么來我家玩啊?!?/p>
這時候,劉旭從茅房出來,走進了屋,喊了聲:“大娘”
“劉旭,你放學后,見到劉靜了嗎?”國喜的媳婦,焦急的問。
“沒有啊,每次放學,我們男生一波,她們女生一波,但我們走的晚?!眲⑿竦溃骸懊看挝覀兊郊遥齻冊缇突貋砹?。”
“怎么了啊,嫂子?”秀巒問。
“劉靜,劉靜不見了?!眹驳南眿D道。
國增夫婦跟著嫂子,去了國民家,將劉靜失蹤的消息,告知了國民,國民夫婦,又跟著眾人,開始在村子里,四處找劉靜。
劉靜失蹤了,準確的說,是再次離家出走了。
自從劉靜被從天津送回來后,她就與這個原本屬于自己的家,格格不入,才接回來幾天后,就離家出走過一次。原因是她心理和精神上,承受不了巨大的落差,最初每天,不吃不喝,國喜的媳婦,便訓(xùn)斥了幾句自己的親閨女。劉靜受不了,趁著媽媽不注意,溜走了。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天津,但是她知道,天津在大梨園村的北邊,往北走,就能到天津。便出了村,沿著村頭的那條國道,一個勁的往北走,她要走回天津,回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家。
碰巧,國增正開著三馬子,剛剛從大梨園北邊的賈相村,趕集回來,在路上,看到迎面的不遠處,這個小姑娘,怎么這么熟悉?。繃龆ňσ豢?,這不是自己的侄女,喜哥家的劉靜嗎?她怎么一個人,在這車來車往的國道上,往北走???
不好,國增猜出了個大概,連忙停下三馬子,又穿過馬路,生拉硬拽的,將劉靜帶回了家。
眾人一番追問之下,這才知道,劉靜這是離家出走,要回天津。
你回什么家,這就是你的家,我才是你的媽。國喜的媳婦,又氣又急,又愛又恨,真恨不得扇劉靜幾巴掌:你在公路上走,那么多車,你也不怕,把你撞出個好歹來。
你不是我媽,從小你就把我送給別人了。劉靜憤憤然:我撞死了才好,撞死了就一了百了。
國喜的媳婦,氣的說不出話來。族人們一番安慰,幾個妯娌,都數(shù)落著國喜媳婦的不是,讓她以后別再罵孩子了,這事,才算過去。
劉靜這才算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上完了小學,而后又上了初中。
但最近,哥哥劉海倫,每天上學騎的那輛自行車,老舊的實在是沒法騎了,國喜的媳婦,疼愛這個,自己生了三胎閨女后,才生出來的兒子,便又給兒子,買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
海倫有了新自行車后,便每天跟妹妹劉靜炫耀,你看,這個家里,都是最疼我的吧?不管到什么時候,我在家里,永遠都是最吃香的那一個。更何況,你才來家里幾天,媽媽才不管你呢。咱倆雖然是雙胞胎的兄妹,但我就是比你占上風。
哥哥嘲笑自己,劉靜的心又受不了了,便吵著,也讓媽媽給自己,買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國喜的媳婦,自然不會給閨女買,即便這十幾年,沒有對閨女,盡到絲毫的養(yǎng)育之責,但她心底里,也是偏愛兒子:買什么買啊,你哥哥那輛,是實在沒法騎了,你的自行車還能再騎幾年,等實在騎不了了,我再給你買。
那一刻,劉靜再次有了離家出走,回天津的心。天津的那個家,天津的那個媽,從小到大,自己跟她要什么,她就給自己買什么。自己要回天津,回天津找那個,不是媽的媽。
恰巧,在蘇集中學,班里的同學們,也時不時的欺負自己,調(diào)侃著自己,這一口流利的天津話。就在今天放學的時候,一個男同學還欺負自己,說你一個天津人,怎么跑到,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上學來了?有本事,滾回你的天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