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熱浪,在田間地頭,在金黃的麥田里,泛起波浪。金黃的麥穗,一個個顆粒飽滿,垂下了頭。
到了麥秋,收麥子的時候了。
國長夫婦,沒有回來收麥子,而是給哥哥國增,打了個電話,讓哥哥幫他收麥子,并讓哥哥,除了交公糧之外,剩下的麥子,干脆都賣了吧,到時候,你再把賣麥子的錢給我。
國長還說,也不白讓你忙乎,我們一家,反正來天津軍糧城了,以后家里的地,也不種了。我的那些地,你和咱爸爸,誰愿意種,就誰種吧。
國增便將國長的話,轉(zhuǎn)告給了爸爸文信。文信自知自己上了年紀,春蘭又不干農(nóng)活,自己一個人,哪能種的了那么多的地?再說了,如今種地,不管是播種,還是收莊稼,都是拖拉機干活,家里養(yǎng)的這頭老黃牛,能拉多少車?種多少地?以前村上,家家戶戶養(yǎng)著一頭老黃牛,現(xiàn)在呢,至少有一多半人家,都把牛給賣了。有拖拉機了,誰還養(yǎng)牛啊?
父子二人,商量了一番,國增也怕父親種太多地,再把自己的身體給累壞了。最終,國長的那些地,就都由國增來種。
如今國增,家里的營收,除了種地打糧外,就是秀巒在餐具廠上班,還有自己每天趕大集,擺地攤,賣一元一件的小商品。
但賣一元一件小商品,畢竟是薄利,薄利你就得多銷,但即便自己,每天都會出門去趕集,可這集市上的顧客,往往都是村上的人,村上人的消費能力,畢竟有限。你想薄利多銷,能銷多少?一天下來,流水少的時候,只有幾十塊錢,多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百出頭。再除去成本,車油錢,其實也賺不了多少。
國增不禁,又為賺錢發(fā)愁。
也正是在這時候,劉旭小學畢業(yè),該升初中了。
按照國增之前的預(yù)想,要把劉旭,送到縣里的私立中學,去那上初中。但私立中學,學費高不說,還得交住宿費,還得每天在學校里吃飯,一日三餐,也是不小的開支。
現(xiàn)在,自己每天賣一元一件,每天的收入,怕是負擔不起,兒子三年私立學校的學費。
如果按照兒子的意愿,上蘇集中學,蘇集中學是公辦學校,不用交學費,也不用住校。每天只是中午,在學校吃頓飯,早飯和晚飯,都是在家里吃。按照三年算下來,上蘇集中學,可能最多,需要個千把塊的,就能下來。但如果上私立中學,那這三年,就得以萬元起步計算。
國增陷入了愁苦,一邊是想讓兒子,上好學校,接受好的教育,杜絕跟村子上,那些不學無術(shù),不好好學習的孩子,再有來往。一邊卻又是自己,囊中羞澀,物質(zhì)經(jīng)濟上的窘迫。
還有劉旭他自己,他就是想上蘇集中學,就是想再到了蘇集中學,成天的跟村子上的孩子們,一起玩,一起混,還想當班里的老大。國增真是害怕,兒子到了蘇集中學,學習會一落千丈。
蘇集中學是什么地兒?國增又不是不知道。蘇集中學這幾年,可是出了名的校風不正,在蘇集中學上學的,都是蘇集鎮(zhèn),下面各個村子里的孩子,孩子們野蠻,不服管教,成天的打架斗毆,抽煙喝酒,還早戀搞對象。好學生到了蘇集中學,都能立刻學壞,他們這個年紀,正是青春期,正是叛逆的年紀,學好難,學壞還不容易?
以兒子的脾氣秉性,從小就壞,就好打架,就惹是生非,就講什么江湖義氣,就好出頭挑事。到時候,再認識其他村子里,那些混二嘎雜子,劉旭還能好好學習嗎?想到這些,國增真是擔心。
上小學,起碼還在村子里,還有村上的老師,家里的家長管著,劉旭不敢胡來,出不了大格。一旦到了蘇集中學,這不就是風箏脫了線,家雀出了籠嗎?國增最了解自己的兒子了,一旦不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他劉海旭,還不知道能作出什么妖來呢。
蘇集中學,自己的母校,當年自己上學的時候,學風尚且可以??蛇@幾年,學校的孩子們,是越來越難管了。現(xiàn)在的90后,可是跟他們那批的60后,70后不一樣了?,F(xiàn)在的90后,都是蜜罐子長大的,沒有吃過什么苦,遭過什么罪,哪里知道如今的日子,有多么的不易,更是不知道父母的當年,有多么的不易。
這些年,蘇集中學的校長,也是換了幾個,如今的校長,正是自己當年的同窗好友,路昔非。即便路昔非,想把蘇集中學管好,但現(xiàn)在的孩子們,你管的了嗎?家長都管不了,還護犢子,學校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