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的爹了,想自己的娘了,如果爹娘現(xiàn)在都還在,如果他們還都活著,自己也不至于現(xiàn)在這么業(yè)障,這么沒人管,沒人疼,這么孤苦伶仃吧。
“我說,你別翻來覆去的,瞎折騰行嗎?要是睡不著,就去外面站著,省的吵得我也睡不著?!蓖跏媳г?jié)h堂:“都一晚上了,不是嘆氣,就是翻身的,我看你啊,活該睡不著?!?/p>
“唉?!睗h堂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恩堂現(xiàn)在怎么樣?”
“能怎么樣?照常過日子吧?!蓖跏系溃骸澳憧纯茨銈儎⒓议T里,都是些什么人,干這種沒良心的事,你還有點良心,知道晚上睡不著,知道自己胸口難受,老族長呢?哼,我看他倒不見得,覺得對不起恩堂,沒準現(xiàn)在,他正躺在恩堂送的那袋白面上,呼呼大睡呢?!?/p>
“別瞎說?!睍玫溃骸八亲彘L,是咱長輩,你得尊重他?!?/p>
“我尊重他?”王氏一臉的不屑:“他得有讓我尊重的地方,要不是他逼你,你現(xiàn)在能覺得良心疼嗎?現(xiàn)在國家都說,要消滅封建思想,你們啊,我看就得先消滅老族長。”
漢堂翻了個身:“越說越來勁了是吧?沒完沒了了?!?/p>
“哼?!蓖跏戏^身去,背對著漢堂,只是用手輕輕的給小文利,掖了掖被子:“你要是真的心里覺得愧疚,現(xiàn)在就下炕,去看看恩堂吧。文信這一走,可把他閃著了,你想想吧,以前恩堂和文信待在一個屋子,兩個人還能說說話,都成習慣了,現(xiàn)在呢?文信一走,恩堂得有多不習慣?多冷清啊”
“嗯。”漢堂道:“要不,我現(xiàn)在過去看看恩堂,恩堂這個人啊,還真仗義,能讓會堂哥去接文信,這氣度,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就沖這點,我心里一百個佩服。”
“去看看吧,也省的你在炕上烙餡餅?!蓖跏系?。
漢堂起身,披上衣服,準備出門去看恩堂,可轉(zhuǎn)念一想,又放下衣服,不去了。
“怎么了,不是要去找恩堂嗎?”王氏問。
“算了,不去了,這時候去,肯定會給恩堂添堵,他現(xiàn)在心里指不定多煩我呢。”漢堂道:“等過幾天吧,等他消消氣,我再去跟他解釋,他現(xiàn)在肯定還在氣頭上?!?/p>
王氏不以為然:“剛才還說,人家恩堂有氣度,讓你佩服,現(xiàn)在又說人家在氣頭上,你這不前后矛盾嗎?”
“哎呀,我說你怎么這么多話呢,快睡吧,睡吧?!倍魈瞄]上眼睛,他其實是怵頭,覺得自己沒臉再見恩堂。
夜色漫漫,今天的這個夜晚太漫長,太寒冷,真希望天早點亮,天亮了,人們起床了,昨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仿佛都可以翻篇,都可以被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