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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走出屋門（第1頁）

過了幾天，漢堂剛好在地里，碰到了會堂夫婦，便將那天，自己兄弟幾人的聊天，說的文信和春蘭的事，告訴了會堂夫婦。

漢堂讓會堂，得找個空閑的時候，好好跟春蘭聊聊，問問春蘭是怎么想的，給春蘭提前吹吹風(fēng)，別心里只想著，和文信去天津，將來能落在天津，別讓春蘭心里的盼望太大。

郭氏在一旁聽著，覺得漢堂的話，說得有道理，自告奮勇的說：“我過幾天，跟春蘭聊聊，探探這孩子的口風(fēng)?！?/p>

禮拜天，春蘭正在家里，批改學(xué)生們的作業(yè)，會堂去地里干活去了，只剩下郭氏在家中。郭氏收拾完屋里屋外，倒了一碗水，笑嘻嘻的端著，送到了春蘭的屋里：“春蘭啊，別光顧著忙，喝點水。”

“嗯，謝謝娘?！贝禾m抬了抬頭，看了看郭氏。

郭氏看著春蘭手中的工作，笑呵呵的道：“哎呀，你是個文化人，娘就不識字，也就認(rèn)識個1，2，3，4，5，你看看，這些娃娃們，寫的是什么?！?/p>

“娘，這是10以內(nèi)的加減法算數(shù)?！贝禾m依舊，批改著學(xué)生們的作業(yè)，這些作業(yè)紙上，寫著孩子們，橫七豎八的算術(shù)題，有的把2+3寫成=6，有的把9-5寫成=3，其他七七八八的計算錯誤，多了去了。

這些孩子們，學(xué)習(xí)成績一塌糊涂，春蘭心里知道，不怪這些孩子們，如今這村上，別說孩子們，就連孩子的家長們，有幾個把學(xué)習(xí)當(dāng)回事的？家長們對于孩子學(xué)習(xí)的要求，能認(rèn)識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就行了。至于上不上學(xué)，念不念書的，有什么用呢？

“嘿，我小時候，哪里學(xué)過這些，別說是算術(shù)，我到現(xiàn)在，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惫弦琅f笑著，跟兒媳婦找話題聊。

見婆婆圍著自己，沒有要走的意思，春蘭才反應(yīng)過來：“娘，你是有什么事吧？”

這個一根筋的兒媳婦，終于看出了自己的來意，郭氏連忙道：“也沒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說會話?！?/p>

看來，婆婆是真的有話，要對自己說了，春蘭放下手中，握著的鉛筆，眼里盯著的學(xué)生作業(yè)本，扭過身來，看著婆婆：“娘，有什么事，你說吧，我聽著?！贝禾m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把雙手放在膝間，看著郭氏。

“春蘭啊，自打你嫁過來，有兩年了吧，咱們娘倆，還沒有掏心窩子的，聊過天吧？”郭氏道。

“是，兩年了，娘?！贝禾m道：“你平時下地干活也忙，我在學(xué)校里教書也忙，咱們聊天的機會少?！?/p>

“娘想好好的，跟你聊聊?！惫系溃骸澳镏溃源蚰慵捱^來，心里就不痛快，我也看得出來，你現(xiàn)在變得話少了，用你們讀書人的話來說，這叫沉默寡言了。對，你變得沉默寡言了?！?/p>

春蘭看了看郭氏：“娘，我平時是話少，其實，我在娘家的時候，話也少?！?/p>

郭氏知道，這是春蘭有意的找借口，什么叫話少？老話說的好，話要是說的不投機，多說半句都是浪費口舌。說到底，還是人家春蘭，跟他們這些土老帽，沒有話說。一個讀書人，跟這些泥腿子，有什么話好說的？

郭氏頓了頓：“春蘭，娘知道，你跟我們沒有什么話說，跟文信，也是聚少離多的，這人啊，如果不愿意開口說話，時間長了，也就真的不愿意開口了，娘今天跟你說話，是真的想跟你掏心掏肺，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跟娘直接說吧，娘能接受?！?/p>

見自己的婆婆，這般真誠，春蘭也不藏著掖著：“娘，我想好了，等文信在天津安頓下來，我就去天津找他，跟他在天津好好過日子。我知道，我跟文信結(jié)婚這么久了，一直不要孩子，你們心里不痛快，只要我到了天津，我在那邊，愿意給文信生兒育女。”

郭氏心里的半塊石頭，算是落地了，這劉春蘭，沒有不跟文信過，沒有不生孩子的打算，郭氏總算是看到了希望。但郭氏心里，也有擔(dān)心，想起了那天，漢堂給交的底細，便試探著問春蘭：“春蘭，如果文信，落不到天津那邊呢？還是回了咱這莊稼地呢？你就不打算跟他過了？”

春蘭點了點頭，目光堅定：“娘，如果文信，最后還是回來了，還在這莊稼地里種地，我還是那句話，我和他離婚。”

“??？”郭氏的心頭一緊，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像是一顆炸彈，指不定哪天就會爆炸。

“能落在天津，是我唯一的指望。娘，您也別怪我，如果這個指望沒有了，我的念想也就斷了，我肯定不會和文信過日子的。”春蘭雖然身體柔弱，但眼光卻是如此堅定。

“唉，春蘭，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一根筋呢？前幾年，日子不好過，三年自然災(zāi)害，餓死，窮死了多少人？不也就這么過來了嗎？現(xiàn)在，咱都能好好活著，這不就是最大的福分嗎？”郭氏道：“咱們能活著，比什么不強啊，至于最后落在哪，在哪，還不都得照常過日子嗎？當(dāng)初文信去天津，也是為了出去活下去。起碼，不至于在家里餓死啊，但是能不能留在天津，這都說不好，咱餓不死，就得活下去，就得好好過日子。春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娘，你說的對。”春蘭先是，肯定了郭氏的說法，但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但過日子這件事，將就不得，當(dāng)初我嫁到這來，就說跟文信離婚，是我爹娘攔著，尤其是我爹，我爹說，文信在天津啊，天津是個好地方，你如果以后，能跟著文信到天津，那我就放心了。娘，如果文信最后，不能落到天津，我跟文信離婚，是遲早的事，起碼，我的心，就沒在他這，至于您心里想的給您生孫子，我壓根就沒想過?！?/p>

“你這個孩子啊，春蘭啊，咱女人，嫁了男人，不就得生孩子嗎？沒有孩子，咱日子過的，還有什么勁？咱過日子，不都是為了孩子嗎？”郭氏道。

“因為不打算過日子，所以就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這些年，才沒要孩子，娘，您還要我怎么說呢？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春蘭不想再繼續(xù)跟郭氏，浪費口舌了，雞同鴨講，對牛彈琴莫過于此。婆婆的心里，只有她的兒子，只有她的孫子，只有她為了，自己的子孫后代的想法，不是一路人的人，怎么能溝通？怎么能交流？

“春蘭啊，你可不能太犟，要是照著這樣下去，你這孩子，一條路，一個念頭走到黑，這樣可不對啊?！惫系馈?/p>

“娘，如果我跟文信就這樣，稀里糊涂的過下去，將就下去，我覺得，早晚有一天，我得瘋了?！贝禾m道：“娘，我手里還有工作，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不陪你繼續(xù)聊了?！贝禾m說完，自己扭身，將目光對準(zhǔn)了，自己手中的書本上。

“唉?！惫蠂@了口氣，走出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