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增又打了120,又給國長打了電話,一會的功夫,國長夫婦也趕來了。半個小時后,救護車開到了家門口。國增和國長,兩個人跟著老爹,一起上了救護車。救護車揚長而去,直奔縣醫(yī)院的急診。
留在家中的兩個兒媳婦,開始埋怨起婆婆來,老爹昨晚,都疼的那么厲害,你昨晚怎么不告訴我們呢?春蘭不以為然,嘴里還振振有詞:“他經常這樣,不是肚子疼,就是腦袋疼,不是這病,就是那病的,不就個肚子疼嗎?還值得叫120來?還值得上醫(yī)院?錢都糟蹋在他身上了?!?/p>
秀巒和程廣仙,搖了搖頭,這個糊涂婆婆啊,你跟她說什么道理,也說不通。
待到下午,國增給秀巒打來了電話:“醫(yī)院的檢查結果出來了,爸的情況不太好,好幾根腸子,都擰在一起了,腸子里還有血塊,現(xiàn)在還在滲血,縣醫(yī)院建議轉院,得轉到滄州的市醫(yī)院??h醫(yī)院正在聯(lián)系市醫(yī)院,聯(lián)系好了,今晚就轉院?!?/p>
“那得多帶點錢啊,家里現(xiàn)在還有兩千塊錢現(xiàn)金,夠嗎?”秀巒問。
“肯定不夠?!眹龅溃骸澳闳L家,問問劉路的媽,她那有錢嗎?要是有,就一起帶過來,先湊五千吧,湊好了錢,你趕緊送過來?!?/p>
掛了電話,秀巒到了程廣仙家,跟程廣仙說了,公公要轉院的事,問程廣仙家里有錢嗎?得湊五千塊錢,趕緊送縣醫(yī)院去。
程廣仙跟著秀巒,訴了一番苦,說國長剛才來電話了,說了公公要轉院的事,也說了湊錢的事,讓自己湊三千塊錢,讓嫂子一起給送醫(yī)院去。但自己跟國長說了,家里沒有三千塊錢,國長還讓自己出去借錢,自己可借不來錢。這年頭,跟人家借錢多難?又趕上年底,哪家不得預備點錢過年啊,誰會把錢借給咱呢?
程廣仙道:我沒錢,也借不來錢。國長要是有本事,讓他自己去借錢吧。
秀巒聽出來了,程廣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自己沒錢。秀巒也不再廢話,起身告辭,出了程廣仙的家門,回了自己家,拿上家里留著過年,置辦年貨的兩千塊錢。又跟兩個鄰居借了錢,湊足了五千塊錢。騎上摩托車,直奔縣醫(yī)院。
縣醫(yī)院也跟市醫(yī)院,聯(lián)系好了。當晚,文信從海興縣醫(yī)院,被救護車送到了滄州市醫(yī)院。
雖然在縣醫(yī)院里,國增沒有說太多老爹的病情,但秀巒能感覺到,公公的病,肯定不容樂觀。腸子里有血,還要轉到市醫(yī)院去治,這病肯定很嚴重。
劉家的這些人,婆婆春蘭,瘋瘋癲癲,黏黏糊糊,秀巒打心眼里,看不上婆婆。她唯一覺得投脾氣,聊得來的,就是公公文信,起碼他是個明白人,說話辦事跟自己對路子。要是公公文信,有個三長兩短,秀巒還真是心疼。
晚上,秀巒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里盼著公公,千萬別出什么事。
市醫(yī)院的醫(yī)生們,連夜會診后,給出的治療方案,是截腸子。文信肚子里有幾根腸子,已經壞死了,必須截掉。尤其是大腸里的結腸,還有通往肛門的直腸,早已潰爛,發(fā)炎發(fā)膿,再不截掉,人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倘若當初,他剛一發(fā)病的時候,就盡快送醫(yī)院,或許還有其他治療方案。但目前,截掉壞死的腸子,是唯一的辦法。
當然,如果截掉結腸和直腸,這也就意味著,文信的身體,從此失去了自動排便的功能。待到做完手術后,將壞死的腸子截掉,還要在他的肚子上,單獨的開出一個體外的小洞,將排便的腸子,接到小洞上,洞口外面再掛一個糞便袋。以后,文信排大便,只能順著腸子,排到體外的糞便袋了。每隔兩三天,再更換一次糞便袋。
按照這個治療方案,文信開了膛,做了截腸手術。手術后,還得再住半個月的院。
距離過年,還剩個三五天,這一大家子的男人,不能都在醫(yī)院里待著,得有個人回去,操持著過年的各種事宜。國增和國長,兄弟二人商量了一番,國增讓國長先回家,照料著這一大家子過年,自己則留在醫(yī)院里,陪著爸爸。今年的這個年,他們父子倆,只能在醫(yī)院里過了。
好在,二舅占文的家,距離滄州市醫(yī)院并不遠,占文幾乎每天,都要去兩趟醫(yī)院,一是幫著外甥,一起照顧姐夫,二是每天給國增送飯。
至于文信,剛剛做了截腸手術,暫時還吃不了飯。只能靠輸液,以及吃少量的流食,來維持體能。手術費、住院費、以及日常的輸液等藥物費用,之前帶來的五千塊錢,自然是不夠用。不過二舅占文,早就替外甥想到了這些。提前拿出錢,在市醫(yī)院里,幫忙墊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