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走進了屋,看著孫子在喂鴿子,并介紹著:“這個紅的啊,跟這個白的配對了,那窩花鴿子,就是他們孵的?!?/p>
劉旭點了點頭,這些鴿子,誰跟誰是一對,他能看得出來。
“你在黃驊上學,跟班里的同學們,合群嗎?”文信問。
“合群?!眲⑿竦?。
“合群就好。”文信道:“好好念書啊,鴿子我?guī)湍沭B(yǎng)著,你就專心念書,將來,也考大學,咱家,也出個大學生。唉,咱家這邊,沒出個大學生啊,你大爺爺那邊,供出了個國崗,我是沒本事啊,當初沒讓你爸爸上大學,你得上大學啊?!?/p>
“我知道?!眲⑿褚琅f低著頭,只顧喂鴿子。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啊?!蔽男趴粗鴮O子,又看看鴿子,覺得孫子的心思,還是在鴿子身上,便又道:“不用惦念這些鴿子,上學最要緊啊?!?/p>
“爺爺,當年,你怎么沒供我爸爸上大學呢?”劉旭抬起頭:“我大爺爺,能供我崗叔上學,你怎么不供我爸呢?我聽我爸爸說,他當年就差零點五分,就能考上大學了,要是再復讀一年,肯定能考上?!?/p>
“唉?!蔽男盘统鰺熅恚c燃了煙,思緒隨著吐出的煙霧,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唉,旭啊,我這輩子啊,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沒供你爸爸念書。想到這,我這心里,這個悔啊,這個難受啊。那時候,咱家實在是太窮了,是我沒本事,賺不來錢,供不起你爸爸念書啊?!?/p>
“爺爺,這都是命?!眲⑿竦溃骸拔野志褪菦]這個命,咱家沒這個命。你看人家珍爺爺家,他們那邊一家人,命就好,又是當官的,又是做買賣當老板的?!?/p>
“命?命是什么?是風水?!蔽男盼丝跓?,又吐出煙霧:“他家就是墳地葬的好。旭,我跟你說,如果說墳地上的風水,咱家也不賴,咱過繼過來的這邊,你的祖爺爺祖奶奶,葬在了村西頭,那塊墳地的風水也不錯,人家看墳地的說了,這塊墳地,后代也能出能耐人?!?/p>
“你是說,我會堂祖爺爺那塊墳地?”劉旭道。
“對啊,咱過繼到這邊了,自然得按這邊的來?!蔽男诺溃骸耙蝗?,我出嗣到這邊干嘛?這邊以后就是咱家的祖墳。”
十五歲的劉旭,自然不明白,爺爺說的過繼和出嗣,有什么意義和講究。爺爺說的那塊祖墳,那個叫做會堂的祖爺爺,埋在哪,他都不知道,怎么還能算作,自己家的祖墳呢?
他只是知道,那個漢堂祖爺爺?shù)膲灥卦谀?。知道當年,祖爺爺漢堂,娶了兩個媳婦,第一個媳婦生下爺爺后,就死了。第二個媳婦,那個叫做王氏的祖奶奶,是三爺爺和四爺爺?shù)挠H娘。劉旭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還見過這個王氏祖奶奶呢,還對她有印象呢。他們的墳地,自己倒是認得。
祖墳的事,是一件久遠的事,劉旭不感興趣,倒是對眼巴前的事,很感興趣:“爺爺,咱的鴿子,太多了,得賣點兒,我看有幾只小鴿子,能賣了?!?/p>
“你想賣就賣吧,賣了錢,自己帶到學校去花?!蔽男诺溃骸叭ナ程么蝻埖臅r候,多吃點肉菜,你看你瘦的?!?/p>
“明天是海興集,咱去海興趕集賣鴿子吧?!眲⑿竦馈?/p>
“行?!蔽男劈c了點頭,孫子又重新上學了,他心底里高興,想給孫子些零花錢,無奈自己兩手空空,正好賣幾只鴿子,算是變相的給孫子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