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管了,照顧好你二哥?!睗h堂說完,大步邁出了屋門。
頂著炎炎烈日,漢堂沿著村北的土路,朝著丁村鄉(xiāng)走去,怎么去?他老了,自行車那個東西,他也不會騎,趕著牛車去,老牛破車,走的太慢。漢堂加快了腳步,走,他也要走到丁村鄉(xiāng)。
從大梨園村到丁村鄉(xiāng),雖然不遠,只有四五里地,但往返一個來回,也得小十里地。
縱使路途遙遠,縱使頭頂烈日,漢堂也依舊義無反顧,他時不時的擦擦額頭的汗,時不時的停下來歇息一番,腦海里,想著躺在炕上的兒子,還等著他的藥呢,他得趕緊去,趕緊回,趕緊把藥送到兒子的嘴里。
想著剛才看到文信的傷口,漢堂就忍不住的心疼。他這一生,虧欠這個兒子太多,文信出生后,才八天的時間,親娘就死了。在文信小時候,他這個當?shù)?,那時候脾氣暴躁,時不時的打罵兒子,而后,又狠著心,把兒子過繼給了別人。他這個當?shù)?,沒有對兒子盡到半分的責任。
如今,只能將抓藥的事情,大包大攬下來,來彌補自己內(nèi)心的虧欠。
藥店里的伙計,按方抓藥后,小心的包好,交到了漢堂的手中。抓藥的伙計,見漢堂熱的滿頭大汗,得知漢堂是從大梨園村,走到這來的,便關心的道:“叔,坐下來歇會吧,喝碗水再走?!?/p>
“不喝了,家里的兒子,還等著用藥呢。”漢堂來不及歇息,拎著藥出了藥店,繼續(xù)馬不停蹄的往家趕,縱使自己累的氣喘吁吁,甚至差點昏過去,但也依舊堅持著趕路。此時的信念,只有一個,就是把藥早點帶回家。
人有時候的信念,可以戰(zhàn)勝身體的疲憊,支撐體能的極限。但極限過后,或許會天崩地裂。
此時的老四文勝,正坐在舒服的牌局桌前,殺的昏天黑地。他一邊握著煙卷,時不時的吸口煙,看著自己的一把好牌,得意的吐出煙霧。又時不時的,喝一口茶缸子里的涼茶水,這簡直是一個透心涼,嘴里樂呵呵的道:“哈哈,我又贏啦,給錢給錢,都給老子錢。”
屋內(nèi)屋外,心內(nèi)心外,判若兩個世界。
漢堂抬起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眼前,終于看到大梨園的村頭,他又繼續(xù)咬了咬牙,一鼓作氣的,往文信家趕去。
好在文利,一直用濕毛巾,給文信擦拭身體降溫,文信的燒,也退了一些。起碼身體上,不再那么燙了。整個人也從半睡半昏中,清醒了一些。
“老三,趕緊煎藥?!睗h堂火急火燎的進了屋,連忙將藥遞給了文利,自己則扶著墻邊,坐在炕沿上歇息。
“爹,你沒事吧,看把你的累的。”文利說著,接過藥,又走到水缸面前,趕緊舀了一瓢涼水,遞給爹。
“沒事,沒事?!睗h堂說著,接過水,咕咚咕咚,將一瓢的水,全部喝完,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哎呀,好多了,好多了?!彼琅f倚在靠炕沿的墻邊,感覺自己,剛從鬼門關回來一樣。
“爹,那我去煎藥,你在這看著二哥點?!蔽睦?。
“嗯,去吧?!睗h堂覺得自己,快要癱倒了,但依舊強裝鎮(zhèn)定,再歇會,他得回去了,不能讓老三和老二,看出自己的累倦,免得倆兒子,為自己擔心。漢堂望了望一旁,若無其事的春蘭,這個兒媳婦,除了生孩子,其他的事情,漢堂從未指望過。
倒是文信,望著滿頭大汗的爹:“爹,你為兒,受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