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時值春耕關(guān)鍵期,落云坡卻滴雨未下,土地干涸,莊稼無法播種,村民們心急如焚。按照多年形成的陋習(xí),遇到這種情況,唯一的辦法便是求“山神”降雨。
十幾個村中頗有威望的老農(nóng)聚在一起,愁容滿面地商議著今年該準備什么貢品才能顯得心誠。最終,他們決定一起去請示“山神信使”,一切由他定奪。
那巫師自那晚在山神廟經(jīng)歷了“神譴”之后,一直惶惶不可終日,既恐懼又更加迷信。見到這些老農(nóng)前來,他仿佛又找到了存在的價值和一絲贖罪的希望。他強打精神,擺出往日那副高深莫測的架勢,心中盤算著:今年一定要獻上最豐厚的祭品,以求“山神”寬恕自己過去的罪孽。
于是,他開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價碼:必須獻上一頭完整的肥豬(往年只是一個豬頭),此外,雞、魚、水果、糕點等物數(shù)量也翻了一番!他只字未提錢,一心只想著把東西送到山神廟去“孝敬”,絲毫不管這些額外的負擔(dān)對本就貧困的村民意味著什么。
村民們雖然覺得今年這要求格外沉重,但出于對干旱的恐懼和對“山神”的長期迷信,還是咬牙答應(yīng)下來,各自回去籌措。
市里工程勘探隊帶隊的隊長手里拿著一張簡易圖紙,正在乘著工程車順著從鎮(zhèn)里方向柳林屯這邊測量著…
他手里拿的圖紙正是肖岷親手規(guī)劃的簡易圖,這張圖紙標注了大概要鋪路的路線,從鎮(zhèn)里那條縣級公路中間開個口,一直把路修到柳林屯。然后再從柳林屯后面繞過去直奔往山里的林場,肖岷也是想把陸云坡和林場之間打通,這張圖是他回天水村那晚交給霍晴羽的。
兩天后,勘探設(shè)計工作臨近尾聲。這一天,也正是巫師選定求雨祭神的日子。
一大早,落云坡三個屯子的村民,便三三兩兩、扶老攜幼地向村外的山神廟匯聚而來。人們臉上帶著期盼、敬畏以及一絲被沉重負擔(dān)壓出的愁苦。幾個壯勞力趕著一輛馬車,車上綁著一頭刮得白白凈凈的肥豬,豬身上還蓋著紅布。婦人們挎著籃子,里面裝著各家湊出來的雞鴨魚肉、水果點心。
肖岷正在廟中靜心研習(xí)《仙劫護盾》,耳廓微動,超強的感知已捕捉到遠處傳來的嘈雜人聲和車輪聲。他收功起身,走出廟門,站在臺階上望去。
只見黑壓壓一百多號村民,正簇擁著馬車和挎籃的婦人,在那位穿著怪異法袍的“山神信使”帶領(lǐng)下,浩浩蕩蕩地向山神廟走來。
那巫師走在最前面,手里搖著鈴鐺,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想借此重拾往日的權(quán)威,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肖岷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看來那晚的“神譴”并未讓這巫師真正醒悟,他依然沉迷于靠愚弄鄉(xiāng)民來滿足私欲和尋求心理安慰,甚至變本加厲!這等勞民傷財、腐蝕人心的迷信活動,必須阻止!
一個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正好借此機會,當(dāng)著所有村民的面,徹底揭穿這個騙子的真面目,并將李雪萍的慘案公之于眾!
當(dāng)村民們走到廟門前,看到負手而立、神情冷峻的肖岷時,嘈雜的隊伍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臉上都露出復(fù)雜的神色——有敬畏,有好奇,也有因之前誤會而產(chǎn)生的尷尬和歉意。他們幾乎忘了,這位被“假通緝令”趕出村子的“肖先生”,最近一直住在這山神廟里。
巫師看到肖岷,腳步也是一頓,心底那絲恐懼又冒了出來。但旋即想到身后有這么多信奉“山神”的村民,他又強自鎮(zhèn)定下來,甚至生出一股邪火——正好借此機會,利用“山神”的名義,把這個礙眼的家伙徹底趕走!說不定還能在“山神”面前再立一功!
他干咳一聲,上前一步,指著肖岷,故意用夸張的語氣對村民們說:“各位鄉(xiāng)親!今日我等誠心祭拜山神,祈求甘霖,此人卻擋在廟門,實為不敬!定會觸怒山神,導(dǎo)致求雨不成!為了全村今年的收成,必須將他趕走!”
一些愚昧的村民聞言,臉上立刻露出擔(dān)憂和認同的神色,目光不善地看向肖岷。
然而,沒等肖岷開口,人群后面忽然傳來一個清亮而憤怒的聲音:“胡說八道!”
眾人回頭,只見蘇曉蔓和柳玉蘭撥開人群走了出來。蘇曉蔓氣得臉色發(fā)白,指著巫師道:“求不來雨是你自己沒本事!跟肖先生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年年求雨,哪次真正求來過及時雨?不過是騙大家的東西,肥了自己的腰包!”
“你!”巫師被當(dāng)眾揭短,頓時惱羞成怒,“蘇曉蔓!你竟敢褻瀆山神!你…”
“褻瀆山神的是你!”肖岷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一步步走下臺階,目光如電,直視著巫師。
“你假借山神之名,橫行鄉(xiāng)里,愚弄百姓,斂取財物,更甚者…”肖岷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徹骨,“二十年前,你與賈德旺合謀,用毒草害死無辜女子李雪萍!這筆血債,你忘了,山神沒忘!天道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