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紀(jì)委書記田國富臉色鐵青,顯然被塔寨的無法無天所震驚。
坐在主位的省委書記沙瑞金,面色陰沉如水,目光掃過屏幕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標(biāo)記和照片,胸膛微微起伏。當(dāng)祁同偉匯報完畢,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時,沙瑞金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實木會議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幾個常委面前的茶杯都晃了晃,茶水濺出。
“無法無天!”沙瑞金的聲音如同炸雷,在會議室里回蕩,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一個小小的村寨,竟然敢私設(shè)武裝,囤積讀品,對抗政府!這哪里還是什么模范村?這分明是國法難容的毒瘤匪窩!此毒瘤不除,漢東永無寧日!我們怎么向上級交代?怎么向漢東的百姓交代?”
他凌厲的目光直射向祁同偉:“祁同偉同志!”
祁同偉立刻挺直身體:“沙書記!”
沙瑞金語氣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我現(xiàn)在正式授權(quán)給你,全權(quán)負責(zé)此次清剿塔寨行動!漢東省公安、武井,乃至一切必要的執(zhí)法力量,由你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指揮!省里立刻成立專項指揮部,我親自擔(dān)任總指揮,坐鎮(zhèn)省廳!我給你最大的權(quán)限,也給你最嚴(yán)的要求——限期鏟除塔寨,將林耀東及其核心成員一網(wǎng)打盡,徹底摧毀這個制毒販毒團伙!有沒有信心?”
祁同偉迎著沙瑞金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他深吸一口氣,朗聲答道:“有!堅決完成任務(wù)!請省委放心,請沙書記放心!”
“好!”沙瑞金重重吐出這個字,目光掃視全場,“各部門必須全力配合省公安廳行動,誰敢拖后腿,貽誤戰(zhàn)機,我唯誰是問!”
……
散會后,祁同偉沒有立刻離開省委大樓。他獨自一人回到了省公安廳自己的辦公室,反手鎖上了門。
窗外,省城的夜景燈火璀璨,車流如織,一片和平繁榮的景象。但祁同偉的心卻如同墜著鉛塊,沉甸甸的。他走到窗前,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張帶著些許滄桑和疲憊的臉。
他知道,沙瑞金的授權(quán)和信任背后,是巨大的壓力和風(fēng)險。塔寨不是普通的犯罪窩點,那是林耀東經(jīng)營了二十年的龍?zhí)痘⒀?,是真正會吃人的地方。強攻塔寨,無疑是他警察生涯中最兇險、最艱難的一仗,傷亡難以預(yù)料,甚至……也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仗。
他沉默地走到辦公桌后,打開最底下的一個帶鎖的抽屜,從里面取出自己的配槍。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他拿起一塊干凈的軟布,開始緩慢而專注地擦拭著槍身,每一個部件都擦得一絲不茍。動作熟練,仿佛是一種儀式,在平息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也是在堅定某種決心。
擦完槍,他將彈匣退出,檢查了一遍子彈,又“咔嚓”一聲推了回去。整個過程,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復(fù)雜難明的東西,有決絕,有沉重,或許,還有一絲對未知命運的茫然。
良久,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邊傳來高育良略顯低沉的聲音:“喂?”
祁同偉握著話筒,語氣異常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詭異:“老師,我要去打塔寨了?!?/p>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只能聽到細微的電流聲和呼吸聲。祁同偉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足有半分鐘,高育良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同偉,老師祝你,馬到功成!嗯。。。重獲新生!”
然后,電話便被掛斷了,傳來忙音。
祁同偉緩緩放下話筒,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