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謝尼婭不明白為什么赫斯塔緘口不言。
還有一次,克謝尼婭意外得知,成曉淑的眼鏡是赫斯塔送的,且群島詩社里許多人都收到過赫斯塔的禮物——說禮物可能有些不恰當(dāng),因為赫斯塔只是為詩社設(shè)立了一個活動基金,詩社每個月會討論這筆錢怎么用。
在成曉淑的描述里,赫斯塔無疑是一個異鄉(xiāng)來的神秘富婆,有著驚人的好奇心和偶爾蠻橫不講理的固執(zhí)。然而克謝尼婭從未看到過赫斯塔的這一面。盡管她同赫斯塔聊過許多話題——她的科研理想,赫斯塔的荒原見聞,她幼年時的經(jīng)歷,赫斯塔的童年友人……她仍覺得自己離對方不夠近。
“我有一個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赫斯塔說,“她來自阿斯基亞荒原,和你一樣有雙金色的眼睛——”
然而克謝尼婭不愿聽完,就打斷了赫斯塔的講述。她不想聽什么有金色眼睛的友人,她想聽赫斯塔聊聊那個剛剛離開的赫斯塔族姑娘。
克謝尼婭已經(jīng)意識到,赫斯塔對自己說“我總覺得我們會再遇見的”那天,她正一身赫斯塔族的裝飾,在舞臺一角等候著上臺。
為什么當(dāng)初赫斯塔要說那句話呢?
她是真的在對著我說,還是在對著某個人的投影傾訴?
學(xué)校里,《匕首與鞘》又公映了兩次,然而克謝尼婭每一次邀請赫斯塔,都恰好撞上對方“無論如何請不到假”的事情。
真的嗎?真的每一次都這么巧?克謝尼婭忍不住想。
一天夜里,她約赫斯塔從學(xué)校的劇場走回宿舍,路上兩人經(jīng)過一處宣傳欄,上面是《匕首與鞘·新編》的宣傳海報,赫斯塔望著畫面,忽然落下淚來。克謝尼婭問她為什么哭,赫斯塔說,這個故事令她很難過。
“你真應(yīng)該來看看我們的改編,”克謝尼婭說,“伏爾瓦沒有同任何一個聲稱愛她的男人走,她意識到了命運的捉弄,最終和新結(jié)識的朋友留在故鄉(xiāng)開設(shè)醫(yī)館——”
“但也許伏爾瓦從一開始就想離開那個地方,”赫斯塔低聲說,“她只是想掙脫……結(jié)果就從一個陷阱跳進了另一個?!?/p>
克謝尼婭沒有再接話,她看著赫斯塔臉上的淚痕,忽然覺得心中一陣酸楚。
你在為誰流淚呢,簡。
為什么那些你愿意和成曉淑談?wù)摰脑掝},你從來都不肯向我開口?
赫斯塔隱隱覺察到克謝尼婭的低落,她詢問對方最近是不是太忙、太累,克謝尼婭半垂著眼眸,過了許久才低聲開口。
“是呀”。她看向赫斯塔,“你最近看起來也很疲憊,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赫斯塔沉默了許久。
“也沒什么。”赫斯塔也看向克謝尼婭的眼睛,“我這兩天剛從之前的寄宿家庭搬出來了,雖然行李不多,但布置新家總是很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