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有護士聞聲趕來,試圖阻止他的行為。
時平川懶得與這些人浪費時間,他毫不費力地掙開兩個護士的手,重新退回到走廊上。
“丁雪陽!”他對著整條走廊大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瞞著我——瞞著你丈夫,瞞著孩子爸爸,一個人跑來墮胎?誰給你權(quán)力這么做,???丁雪陽!丁雪陽!!你出來!”
時平川一扇一扇地推開每道病房的門,他聽見自己的嘶吼正回蕩在整個走廊,在這個連正常交談都要壓低一些嗓音的地方,他肆意破壞。
一種奇異的力量融匯在他胸腔,這種力量前所未有,他想或許這就是父愛,真正的父愛,偉大!雄渾!來自一個男人對自身血脈的強烈聯(lián)結(jié)!他感覺那個還沒出世的男孩此刻好像就活生生地坐在某個地方,向他哭泣,向他求救,他必須趕在人們殺死他之前救下他,他必須救下他,否則就等同于他自己死去一次,他必須救下他,如同救下自己的永生投影。
“這位先生,你冷靜一點——”
“別碰我!”時平川額上青筋凸起,他的目光越過保安看向護士臺,“你們領(lǐng)導(dǎo)呢?叫你們領(lǐng)導(dǎo)出來!我要問問誰給你們醫(yī)院的權(quán)力,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老婆懷著孕被激素控制了腦子不清醒,你們也不清醒嗎?孩子爸爸不到場你們就敢?guī)退鲆a(chǎn)?今天誰敢動這個手術(shù)我要他償命!我說到做到!丁雪陽——你聽到?jīng)]有?你出來!”
不斷有病人家屬聽到聲音從病房里出來看熱鬧,從他的喊叫聲里,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好事者暗自猜測著他要找的人是在哪個房間,然后低聲與身旁人討論。
時平川一邊發(fā)著瘋,一邊觀察著走廊的動靜。他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病房自始至終都緊閉著門,不像別的病房,總會有一兩個人出來看看熱鬧。時平川意識到了什么,他突然改變路徑,不再一個個房間檢查,而是徑直朝那扇緊閉的病房快步走去。
有護士終于帶著保安趕到,一見時平川的背影便立刻高喊:“攔住他!”
這聲喝止讓時平川更加興奮,他大步跑起來,一腳踹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只是還沒等他沖進去,就有幾個人從后面將他撲倒在地,而后扭起了他的胳膊。
“放開我!放開我!”他狼狽地扭過頭,“你們沒老婆沒兒子嗎?你們知道我現(xiàn)在在干什么嗎——”
隨即趕來的護士厲聲呵道:“我查過了,你太太根本不在我們醫(yī)院!”
“你放屁!”
“那你好好看看!看看這兒有人嗎?”
保安仍縛著時平川的手,但讓他慢慢站了起來。時平川終于能夠掃視整間病房,他的臉慢慢僵硬——整個房間一塵不染,干凈整潔,似乎根本沒有人住。
“這就是間空病房!”護士厲聲道,“你要么現(xiàn)在離開,要么我們現(xiàn)在就報警抓人了,你自己看著辦!”
時平川一時腦子發(fā)懵,先前的那股兇狠力氣驟然消散。保安放開了他,讓他一張病床一張病床地查看。時平川拉開了每一張抽屜,然而到處都是空的,只有靠近門的柜臺上放著些醫(yī)院提供的一次性紙杯。
“怎么會呢……”時平川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過頭,“我,我朋友跟我說……”
“走!”護士指著過道,“立刻離開?!?/p>
時平川咬緊牙關(guān),然而就在轉(zhuǎn)身的瞬間,他忽然留意到桌上還有一張用過的廚房紙,上面有一圈圓形的水漬——看上去像是有人用這張紙當(dāng)過杯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