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有事,今晚這兒就只有我一個人?!迸⒁皇掷约旱拈L辮子,微笑著道,“您和我一起下去嗎?”
赫斯塔朝樓下瞥了一眼,先前空蕩蕩的底樓大廳此刻已經(jīng)站了六七個人,公寓的樓梯上陸續(xù)有住戶往下走。人們神色凝重,但并不慌張,有好幾個住客不時向赫斯塔這邊打量,一旦四目相接,又立刻閃避看向別處。
“不了,”赫斯塔答道,“一會兒不管誰要問話,讓他上來找我?!?/p>
“可是……”女孩明顯想說些什么,但想了想又住了口,“好,一會兒警察來了,我會轉(zhuǎn)達?!?/p>
“怎么了嗎?”赫斯塔問。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目光中透著善意的好奇:“……你們幾個是很有來歷的大人物,是嗎?”
不等赫斯塔回答,兩個警察已經(jīng)推開了樓下公寓的老舊木門。其中一人厲聲咳嗽,以震耳欲聾的音量勒令公寓內(nèi)每戶人家都派出一人下樓。
女孩匆匆與赫斯塔道別,去幫隔壁一個獨居的老太太推輪椅。赫斯塔關(guān)上了門,但仍在門口聆聽著動靜。
不一會兒,她聽見那個嚴(yán)厲的聲音向每個人詢問最近幾天都在哪兒活動,見了什么人,做過什么事,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跡象,緊接著就是一陣小小的騷動——有人因為答話不及時挨了揍,跌倒時撞碎了兩塊瓷磚。
一些竭力忍耐的啼哭混雜著另一些人喃喃的祈禱,警察的問詢以壓抑而緊張的節(jié)奏繼續(xù)。幾分鐘后,赫斯塔聽見有粗暴的腳步聲自下而上接近,她再次將手按在了門把上,回頭朝尤加利看了一眼:“來了?!?/p>
尤加利的手搭在胸口,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緊閉的門。
“開門——”
一聲包含憤怒的呵斥驟然響起。
盡管有心理準(zhǔn)備,尤加利還是嚇了一跳。好在當(dāng)?shù)谝挥洿烽T重拳落下之時,赫斯塔就拉開了大門,因此那駭人的砸門聲只響了一次。
公寓走廊的壁燈此時全都打開了,此前它們總是為了省電而被切斷了總閘。在明亮的燈光下,一個年輕警察站定在門口。
這個年輕男人試圖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但和剛才在樓下問話和打人的警察比起來,這幅模樣反而令他看起來有些局促。他刻意地將一只手按在槍托上,以便讓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能迅速明白他也有殺人的本事。
“別敲了,”赫斯塔從昏暗的房間走出,“我們屋子里有孩子,不要嚇到她們?!?/p>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讓年輕警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半步。當(dāng)他覺察到自己的懼意,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你們怎么回事,為什么不下樓???”
“我們情況特殊?!焙账顾鬼f去一本黑色皮夾,“這是我們的通行證?!?/p>
男人接過證件翻起來,由于上面寫的全是通用語,他一個字都看不懂,但他認(rèn)出了幾個十二區(qū)軍事基地和AhgAs的圖標(biāo)。他裝模作樣地翻了幾遍,心里醞釀著一會兒的盤問話術(shù)——既能夠從這個女人的口中詐出消息,又不會被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看不懂證件。
“你在找什么?”赫斯塔問。
“這樣,”他順勢將通行證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你這個證件先扣在我這里——”
“你沒有權(quán)利這么做?!?/p>
下一刻,年輕警察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的通行證沒有了——赫斯塔已經(jīng)將它取了回去,像變了個戲法。
“你——”
“基里安!”樓下的中年警察已經(jīng)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始用同樣嚴(yán)厲的口吻高聲問:“你在樓上干什么,一切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