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衡走到老屋的殘跡前。
那棟屋子已經(jīng)焚燒殆盡,斷裂的焦黑梁柱佇立在日頭下,塌落的屋脊蓋住了一大片地面。灰燼與木屑散落在遺址周圍,被交替的雨水和日頭浸曬成一層質(zhì)地如厚毯的物質(zhì),腳踩上去會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翹起的釘子,破碎的瓦片,裂開的炭塊和木板……火早就滅了,但現(xiàn)場仍然有一股隱隱的焦味。
不一會兒,加荷多蕾帶著另外兩個女孩子過來了。她遠(yuǎn)遠(yuǎn)看見伯衡,立刻加快了腳步。
走到一半,加荷多蕾意識到克洛伊與呂其蓁沒有跟上,她連忙回頭,示意朋友們快點(diǎn)兒。女孩子們的節(jié)奏終于調(diào)整到一處,一同朝著老屋去了。
下午三點(diǎn),太陽將遠(yuǎn)天的陰云映照出深藍(lán)與灰交織的顏色。時間正從正午向黃昏流逝,日光仍然燦爛、耀眼,但薄暮的氣象已經(jīng)初顯。所有置身于太陽底下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鎏金的顏色,仿佛夢幻泡影。
“尤尼斯呢?”加荷多蕾問,“她沒有跟您一起來嗎?”
“來了,”伯衡平靜地回答,“她說要回去取照片給我看?!?/p>
“……啊,她一定是要取那張照片!”加荷多蕾反應(yīng)過來,頓時微笑,“也好,她去取了,我就不用回去取了?!?/p>
說這,她又回過頭,高興地向呂其蓁和克洛伊介紹伯衡。
呂其蓁與克洛伊的表情都很微妙,她們既覺得好笑,同時又有各自的心虛和懊惱。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竟會表現(xiàn)得這樣明顯,竟然……可以這樣一眼看穿。
盡管上午在餐廳時,呂其蓁與伯衡有過匆匆一面,但那時他并沒有意識到,這位“老師”就是加荷多蕾的心上人。
往往是事情落在別人頭上,人才能在第一時間覺察到其中的危險。呂其蓁觀察著伯衡。他看起來和自己年紀(jì)相仿,總之至少比加荷多蕾大十歲!
不過,伯衡對加荷多蕾的態(tài)度似乎非常克制,甚至顯得有些冷淡,這又讓呂其蓁稍微感到放心——在這樣一段關(guān)系里,如果站在伯衡這個位置上的人還十分熱情,那后果恐怕是災(zāi)難性的……
克洛伊早已滿不在乎地跑去觀眾席上找寫著自己名字的椅子了,此刻她又變得十分快活:呂其蓁的前男友是個控制狂,加荷多蕾的心上人是個老男人,可見三人之中,還是她的眼光最高,此為大勝。
“找到了!”克洛伊突然叫了一聲,她在前排的位置里一眼發(fā)現(xiàn)了呂其蓁的名字,與之緊鄰的就是她和加荷多蕾的位置。
“說了沒騙你呀?!眳纹漭枰沧呱锨?,“怎么樣?”
克洛伊仰面倒在椅子上,她手抓著旁邊的扶手,任憑自己的椅子向后仰倒。
此刻,她們面前是一座臨時布置的演講臺。這座演講臺的底部由那種專門用來儲藏蘋果或土豆的木箱組成。這些中空的箱子緊緊壘實(shí)在一塊兒,用釘槍固定,上面又鋪了層紅毯。
克洛伊看了一會兒,忽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幾步走上了演講臺。
她站在講壇后面,稍稍調(diào)整了一下話筒,此刻話筒還沒有接電,因此并不能發(fā)出聲音,但克洛伊還是咳了幾聲。
“大家安靜,”克洛伊對著空空蕩蕩的觀眾席,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桌子,“不要交頭接耳,有話出去說——哎,說你呢,就你笑得最開心。”
呂其蓁早就在自己的位置上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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