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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 張魯示好 劉璋忌憚（第1頁）

春季陽光明媚，大雁北歸掠過秦嶺時，李儒身披玄色大氅，指尖叩擊著棗紅馬車的鎏金車廂。身后五千西涼鐵騎旌旗招展，青銅馬面甲在斜陽下泛著冷光，馬蹄聲驚起滿地野花，卻故意維持著松散的行進步伐。

"軍師，兵法有云兵貴神速，這般慢行。。。"張任策馬靠近，腰間環(huán)首刀的吞口隨著顛簸輕響。這位益州降將濃眉緊蹙，望著前方蜿蜒如蛇的隊伍，"若張魯有所防備，或劉璋遣軍來犯。。。"

話音未落，忽聽一陣鐵蹄踏碎枯葉的脆響。華雄的烏騅馬裹挾著腥風(fēng)沖到近前，這位虎背熊腰的猛將扯著嗓子大笑："張將軍忒多顧慮！軍師前日還說，咱們這趟是去唱大戲的！"他肩扛的陌刀在暮色中劃出半輪血月，驚得路旁驛卒慌忙躲進土墻后。

李儒輕撥頷下三縷長須，眼中閃過寒芒："子均可知，這天下棋局最妙處，不在刀光劍影，而在人心攪動。"他抬手遙指北方層巒，"張魯據(jù)漢中，手握五斗米教十萬教眾；劉璋盤踞益州，暗蓄不臣之心。我軍旌旗蔽日卻緩行，恰似懸在他們頭頂?shù)睦麆Α客涎右蝗?，這把劍的分量便重上三分。"

張任瞳孔微縮，似有所悟。李儒繼續(xù)說道："若為迎娶甄家女、換張魯一紙降書，何須我親自出馬？主公深意，在于將漢中化作西進益州的跳板。待張魯日日寢食難安，夜夜聽著更鼓揣測我軍動向，那時再遞出橄欖枝，他才會將西涼視作唯一靠山。"

暮色漸濃，李儒忽然勒住韁繩。遠(yuǎn)處漢中關(guān)的烽火臺已隱約可見，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傳令下去，今夜扎營褒斜道。讓軍樂隊奏樂三巡，務(wù)必讓漢中城頭的哨兵，聽得清每一聲羯鼓。"

長安城頭風(fēng)云變幻的消息如飛矢般傳至漢中。劉璋每日皆立于鎮(zhèn)北樓，凝視北方天際，似要透過層云看穿馬超與各方勢力的博弈。當(dāng)西涼鐵騎大破敵軍、天子崩殂，曹操又在許都匆忙迎立劉協(xié)登基的密報傳來時，張魯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稍松懈。

他摩挲著案上的青銅虎符，回憶起與西涼軍的過往。昔日馬超重傷于漢中，幸得華佗妙手回春，雖自己在救治之事上僅略盡綿薄，可這份淵源終究讓雙方維持著微妙的和睦。對張魯而言，西涼的勝利恰似一道護身符——馬超據(jù)守長安，既能牽制朝廷，又可震懾益州的劉璋。若西涼戰(zhàn)敗，天子追責(zé)的利刃高懸，再加上劉璋對漢中覬覦已久，屆時他必將腹背受敵，在這彈丸之地如履薄冰。

漢中天師府的銅漏晝夜不停，張魯盯著沙盤上緩慢移動的赤色小旗，指節(jié)將檀木案幾叩出細(xì)密裂痕。自聽聞馬超遣使迎娶甄宓，他便早早命人清掃驛館，并準(zhǔn)備等馬超使節(jié)到來時，將珍藏的巴蜀錦繡鋪陳十里長街，連甄家車隊歇腳的地方都特意覆上金絲軟簾?？裳逻^去，預(yù)想中馬蹄聲始終未破晨霧，反而見府庫綢緞一箱箱抬往甄宓暫居的玉闕閣。

"報——"斥候的急報驚飛檐下白鴿，"西涼使節(jié)距陽平關(guān)尚有三日路程！領(lǐng)軍者乃是。。。乃是李儒！"

青銅燭臺轟然倒地，蠟油濺在張魯繡著云紋的靴面上。他踉蹌扶住立柱，望著墻上自己扭曲的影子。那個將諸侯聯(lián)軍玩弄于股掌的鬼才，那個曾經(jīng)在漢中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陰鷙謀士，竟又親自前來迎親？喉結(jié)滾動咽下不安，張魯突然急切的說道："備馬！速去玉闕閣！"夜風(fēng)卷著碎玉掠過回廊，驚起遠(yuǎn)處更夫悠長的梆子聲，卻掩不住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聲響。

寒夜霜重，張魯剛邁出書房半步，忽覺月色慘白如紙，踏出去的靴底懸在半空進退維谷。三更天叩見未嫁婦人，傳出去必落人口實，若被李儒借題發(fā)揮，恐成大禍。他猛地轉(zhuǎn)身，燭火將影子投在屏風(fēng)上劇烈晃動："速喚三小姐四小姐！"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張琪瑛與張符寶披著鶴氅匆匆趕來。張符寶揉著惺忪睡眼嘟囔："父親，這般折騰。。。"話音未落，便被張魯攥住手腕。老人布滿血絲的眼中盡是驚惶，披風(fēng)上的玄狐毛隨著顫抖簌簌抖動："隨我去玉闕閣！西涼使節(jié)不日便至，領(lǐng)軍的竟是李儒！"

"不過是迎親隊伍，父親何須。。。"張符寶還欲爭辯，卻見父親指甲幾乎掐進自己皮肉。張魯壓低聲音，像是對著女兒，又似喃喃自語："你忘了？當(dāng)年他單槍匹馬，便將你擄去西涼做人質(zhì)！如今五千鐵騎壓境，長安一戰(zhàn)西涼氣焰正盛。。。"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節(jié)敲著廊柱發(fā)出空洞回響，"誰知道這次，他要挖走漢中多少血肉！"

張琪瑛望著父親佝僂的背影，忽然想起幼年時那個揮斥方遒的豪杰。此刻月光落在他鬢角新添的白發(fā)上，竟比玉闕閣的霜雪更冷。她悄然握緊妹妹的手，三人身影在搖曳的燈籠下，宛如風(fēng)中殘燭。

更漏聲催，張魯領(lǐng)著張琪瑛、張符寶踏入玉闕閣時，連門檻都險些絆住腳步。往日端方持重的漢中太守此刻堆滿諂媚笑意，親自將新采的桂花蜜傾入甄宓茶盞："姑娘嘗嘗，這是大巴山的野蜂所釀，最是潤燥安神。"燭光映得他額頭汗珠發(fā)亮，絮絮叨叨說著要為甄宓添置春裝、更換熏香，倒教向來從容的甄宓也手足無措，只能以袖掩唇，虛應(yīng)著些"勞煩太守掛懷"的客套話。

待張魯躬身告退，卻猛地按住兩個女兒手腕："琪瑛、符寶留下作陪，莫教甄姑娘夜里寂寞。"姐妹倆面面相覷，甄宓亦是微蹙黛眉——白日里三姐妹本就常聚，怎突然要挑這夜深人靜時分？直到張魯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張符寶才湊到甄宓耳邊，壓低聲音道："姐姐還不知曉？西涼使節(jié)不日便到漢中，領(lǐng)軍的正是西涼謀主李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