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也帶一點(diǎn)憤怒的說道:“可是如此深仇大恨,不去報仇,不被別人小覷?”
“糊涂!”李儒袖中竹骨折扇“啪”地展開,扇面遮住半張臉,“若是此時和荊襄江東開戰(zhàn),這戰(zhàn)局沒個兩三年怎么打得完?”
董白咬牙切齒,說道“打就打,西涼男人還怕他不成?”李儒說道:“你真是糊涂呀,再打兩年,你這親還成不成了?現(xiàn)在都勸不住大王了,只能趕緊去看看大王的父親有沒有休息,讓大王的父親來壓一壓他的火氣?!?/p>
董白一聽這還影響自己成親,一想到再等兩三年,便不再猶豫拔腿就走。
長信宮的銅鶴香爐還浮著殘煙,老仆打著哈欠掀起簾櫳時,董白已撞開內(nèi)室的槅門。床榻上的紫貂裘被蹬到地上,馬騰抓著玉帶踉蹌起身,銀簪松落的頭發(fā)里竟添了幾縷霜色?!把绢^慌什么?”他聲音里帶著宿醉的沙啞,卻在聽見“將軍要攻荊州”時,將錯扣的玉帶猛地扯斷,玉銙“噼里啪啦”滾了一地。
主仆三人提著氣死風(fēng)燈穿過九曲回廊時,檐角鐵馬被夜風(fēng)吹得叮當(dāng)作響。馬騰披著玄色錦袍,露在外面的腳踝還沾著席草碎屑:“那混小子又犯牛脾氣了,先生們都說此時不是出兵之機(jī),他又不此執(zhí)拗起來,快快快快,跟我一起攔住他?!睙艋\光映在他眼角的皺紋里,像極了議事殿外那尊被戰(zhàn)火熏黑的石獅。
議事廳內(nèi)檀香混著甲胄上的鐵銹味,熏得徐庶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攥著輿圖的手指深陷進(jìn)蜀錦,荊襄地界的朱砂標(biāo)注被指甲刮出毛邊:“若二十萬大軍南下攻略江漢,”袍角掃過案上堆成小山的軍報,“長安十三座城門,拿什么堵關(guān)東諸侯的狼牙箭?”
話音未落,魏延的鐵靴已在青磚上踏出悶響。玄色大氅掃過兩側(cè)武將時帶起風(fēng)嘯,他單膝跪地的剎那,護(hù)心鏡撞在地面發(fā)出“當(dāng)”的脆響:“末將請命鎮(zhèn)守長安!”鎏金頭盔下的眼瞳燃著烈火,映得檐角蟠龍藻井都在晃動。
徐庶道:“說得輕巧!曹操屯兵許昌十萬,袁紹踞守冀州二十萬,若二者任意一支西犯——”
“便請徐先生看末將斬將旗!”魏延忽然扯下頭盔“長安城高墻厚!”他拳頭砸在地上,“若曹操來,末將便要他有來無回;若袁紹來——”
“若袁曹合兵呢?袁紹曹操同為世家豪族,歷來交好?!瘪R超眼睛泛著冷光,目光灼灼的看著魏延。
魏延忽然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梁上銅鈴叮咚作響。他從靴筒抽出匕首,刀鋒深陷入梨木三寸:“便讓他們試試!城樓上的礌石夠砸十萬兵,甕城里的滾油夠煎千員將,”他指向遠(yuǎn)處的宮墻,雉堞在夜色里如鋸齒般森然,“末將若放一兵一卒入關(guān),便把這顆頭顱掛在朱雀門上!”
銅燈盞里的獸脂突然爆出燈花,將馬超按在輿圖上的手背映得通紅:“好!”聲浪撞在雕花梁枋上又落下來,“魏文長既有此肝膽,”腰間佩劍“嗆啷”出鞘,“長安十三門的虎符,今夜便交予你!”
西首立柱下的賈詡忽然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算著什么,眼角皺紋里凝著的燭火明明滅滅。徐庶握著羽扇的指節(jié)泛白,扇骨在掌心轉(zhuǎn)出半圈又猛地頓住,目光掃過輿圖上渭水與黃河的交匯處——那里用朱砂畫著密密麻麻的營寨標(biāo)記。兩人交換眼神時,眼神中都寫滿著無奈。
“好什么好?”
蒼老的聲線像銹鐵擦過青石,從殿門銅環(huán)處一路碾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