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13章 潼關(guān)密晤 虛實互探（第2頁）

雪原瞬間死寂。杜雄握著刀柄的手微微發(fā)抖，老謀士的胡須在寒風(fēng)中劇烈顫動。張燕猛地抬頭，眼中映出兩柄寒光凜冽的兵器，以及車簾縫隙間若隱若現(xiàn)的金絲繡紋。他突然大笑，震得頭頂冰凌簌簌墜落："原來是兩位貴人當(dāng)面！張某有眼無珠，竟讓貴客在風(fēng)雪中久候！"他重重叩地，額頭沾滿雪粒，"請隨我入營！"

張燕引路時，余光不住瞥向那輛雕龍畫鳳的馬車。馬云祿與董白一左一右，銀槍與流星錘在雪光下泛著冷芒，這般陣仗豈會只為尋常人物？他喉頭微動，心底暗忖：莫不是馬騰親至？可話到嘴邊又咽下——長安虛實未明，貿(mào)然試探恐生變數(shù)。

積雪在靴底發(fā)出咯吱脆響。行至大帳前，張燕側(cè)身相請，目光死死鎖住車簾。隨著環(huán)佩聲響，車中緩步走下一名清瘦老者，蒼白的面容籠在貂裘陰影里，舉手投足間卻帶著說不出的威嚴(yán)。張燕瞳孔驟縮——這身形單薄得如同枯枝，與傳聞中縱橫西涼的猛將馬騰判若兩人！

老謀士見狀，悄悄扯了扯張燕衣角。張燕強壓下疑慮，堆起笑容抱拳："貴客遠來，請入帳歇息！"他余光瞥見董白按在劍柄上的手，又掃過馬云祿腰間寒光閃爍的暗器，突然意識到這看似羸弱的老者，或許才是真正執(zhí)掌長安命脈的關(guān)鍵人物。

火盆迸濺的火星躍上帳頂，在牛皮帳篷上映出扭曲的黑影。那清瘦老者撩起廣袖，未看眾人一眼，便徑直坐上主座，錦袍掃過虎皮墊時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董白與馬云祿同時按劍上前，玄甲與銀槍在火光中交相輝映，宛如兩尊門神鎮(zhèn)住帳內(nèi)躁動的空氣。

杜雄青筋暴起，跨前半步正要發(fā)作："這分明是。。。。。。"張燕閃電般扣住他的手腕，鐵鉗般的力道讓環(huán)首刀嗆啷墜地。老謀士猛地扯住杜雄腰帶，枯瘦的手指幾乎掐進皮肉："噤聲！"

火盆轟然炸開一朵火星，映得李儒蒼白的臉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他指尖勾著陶制酒盞，慢條斯理地飲一口酒，忽然將酒具重重?fù)ピ诎干稀Ｌ罩凭票K應(yīng)聲而裂，酒水混著碎瓷濺在杜雄的戰(zhàn)靴上。

"什么酒這般難喝？"李儒掏出手帕擦拭嘴角，語氣里浸著三分輕蔑七分不耐。帳內(nèi)瞬間響起金屬摩擦聲，數(shù)位將領(lǐng)按劍而起，杜雄更是暴喝一聲："老兒休得放肆！"

張燕猛地橫臂攔住眾人，鐵甲相撞的悶響震得空氣發(fā)顫。他盯著李儒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竹骨折扇，喉結(jié)滾動咽下怒意："貴客既已入帳，還望明示身份。"

李儒不緊不慢地?fù)崞叫淇隈薨櫍鋈坏托Τ雎暋Ｐβ曉诩澎o的帳內(nèi)回蕩，驚得梁上寒鴉撲棱棱亂飛。"倒是老夫疏忽。"他抬起眼，眸中閃過冷芒，"西涼李儒，字文優(yōu)。"

空氣仿佛在剎那間凝固。老謀士手中的羊皮卷"啪嗒"墜地，杜雄攥著刀柄的手不住發(fā)抖。張燕望著那張隱在陰影里的臉，終于想起十年前長安城里翻云覆雨的毒士，后頸寒毛根根倒豎——原來長安送來的不是使者，而是一柄殺人不見血的軟刀。

李儒指尖摩挲著碎裂的酒盞邊緣，望著張燕青灰交雜的鬢角輕笑："既邀我來，總該有個說法。再說這大雪之中，將軍攜著數(shù)十萬老弱婦孺前來，也是不易。"話音未落，帳外風(fēng)雪突然灌進帳中，卷得火盆火星四濺。

張燕攥緊斷刃，喉結(jié)在鐵面護頸下滾動："在下張燕，曾隨義父張牛角舉義，兵敗后率部隱匿黑山。"他故意頓住，余光瞥見李儒漫不經(jīng)心地掏耳朵，不由加重語氣，"此番冒雪而來，實為一樁緊急軍情！"

"哦？"李儒奇道："黑山離長安千里之遙，卻比我軍斥候更早探得消息？"他拖長尾音的腔調(diào)，刺得杜雄青筋暴起。

張燕猛地斷刃重重磕在凍土上："袁紹之子袁譚、大將顏良，正率五萬大軍自幽州分兵西進，目標(biāo)正是長安！"話音未落，董白與馬云祿便是一驚。

二女剛要開口，卻見李儒眼神示意，二女退了回去。李儒玄色廣袖如烏云壓下，他凝視著張燕眉間的刀疤，忽然輕笑："袁譚五萬大軍。。。。。。"話音拖得極長，驚得帳外哨兵握緊了長槍，"袁家小兒竟不知死，好了，那倒要感謝張將軍了，你的消息我長安已經(jīng)知道了，還有什么事嗎？"

帳內(nèi)陷入死寂，唯有風(fēng)雪呼嘯。張燕望著李儒眼底深不見底的陰翳，突然意識到，這看似簡單的軍情通報，早已成了雙方試探虛實的生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