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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章 忍鋒聚心 王者蛻變（第2頁）

而真正的君主，要咽下仇恨，要藏起鋒芒，要像父親說的那樣，把仇火煨成燎原的暗火。馬超緩緩起身，將玉衡重新系回冠帶，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肩頭，甲葉上的霜花折射出冷冽的光。這一夜，他終于讀懂了輿圖上那些看似冰冷的線條：不是束縛，而是成就霸業(yè)的經(jīng)緯。

晨光初現(xiàn)時，馬超推開殿門。守在廊下的董白驚覺，那個昨夜怒發(fā)沖冠的將軍，此刻眼神如深潭般沉靜。他抬手按住腰間佩劍，對著東方漸亮的天際輕聲道：“傳令下去，暫停東進(jìn)。備馬，隨本王去西涼老營?！?/p>

馬蹄踏碎晨霧，馬超的玄色披風(fēng)在城頭獵獵作響。西涼老營的轅門尚未完全敞開，震天的歡呼聲已如浪濤般涌來。鎧甲碰撞聲、兵器頓地聲混著“大王！”的高呼，驚起營寨上空成群的寒鴉。

他翻身下馬時，幾個年輕士卒已紅著眼眶撲過來。為首的少年攥著他的護(hù)腕，袖口還沾著去年長安之戰(zhàn)的血漬：“將軍可算回來了！我們天天盼著您下令——”話音未落，老將們已分開人群，布滿傷疤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甲上，渾濁的眼睛里閃著淚光。

馬超登上了望臺，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軍帳。旌旗如林，矛尖上凝結(jié)的晨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忽然想起項(xiàng)羽烏江自刎時的決絕，那些追隨霸王到最后的江東子弟，何嘗不是像眼前這些人一樣，將生死托付給了一個信念？而為何霸王項(xiàng)羽寧死不肯過江東？這么多隨他從西涼鄉(xiāng)梓之間出發(fā)，不畏艱險，不懼生死，只因他這所謂的神威天將軍一句話，便生死相隨的兄弟們，若真他一意孤行，這些兄弟們一個個損傷殆盡，自己還有何臉面重返西涼老家？

“諸位！”馬超抽出佩劍，劍鋒直指天際，“曹操在許昌磨刀，袁紹于冀州厲兵，天下群雄都道西涼鐵騎是洪水猛獸?！?/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熟悉的面孔，“可我今日只問一句——”

山風(fēng)驟起，卷著黃沙掠過營寨。將士們屏住呼吸，看著他們的王單手握劍，在獵獵風(fēng)聲中擲地有聲：“若前方是刀山火海，是十面埋伏，你們——敢戰(zhàn)否？”

回應(yīng)他的是地動山搖的吶喊。長槍如林般舉起，鐵蹄踏得地面震顫，“敢為涼王效死！”的吼聲直沖云霄，驚散了厚重的云層。

山風(fēng)驟起，卷著黃沙掠過營寨。將士們屏住呼吸，看著他們的王單手握劍，在獵獵風(fēng)聲中振臂高呼：“我要你們與我一起，馬踏中原！將敵寇的頭顱，踩在我們的馬蹄之下！我要你們與我一起，封妻蔭子！讓你們的妻兒，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人！我要你們與我一起，共享富貴！讓西涼鐵騎的名號，響徹九州每一寸土地！”

陽光穿透霧靄，照亮馬超揚(yáng)起的嘴角，也照亮西涼軍陣中翻涌的血色戰(zhàn)旗。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真正的霸業(yè)不在匹夫之勇，而在千萬人心甘情愿追隨的腳步里。

暮色浸染營帳時，酒香已漫過西涼老營的轅門。馬超挽起衣袖，親自將酒壇傾入粗陶碗，琥珀色的酒液濺在他未卸的甲胄上，混著將士們的笑罵聲蒸騰成一片暖意。昨日還在議事廳里爭執(zhí)的將軍們，此刻勾肩搭背圍坐在篝火旁，有人扯著嗓子唱西涼歌謠，有人將烤得焦香的羊肉塞進(jìn)他手里。

謀士們今日一大早還在擔(dān)心大王究竟會做何決斷，生怕他怒而興兵，給西涼帶來不可計量的損失。通過詢問才得知，馬超今日便與董白一起前往了城外的西涼老營，在尋訪城中的將領(lǐng)卻得知都已經(jīng)前往。謀士們頓時慌了神，匆匆趕往城外。

在穿過重重人影時，正撞見馬超仰頭飲盡一碗烈酒?；鸸庥车盟垌l(fā)亮，哪里還有昨日怒發(fā)沖冠的暴戾？董白倚著營帳柱輕笑，腕間銀鈴隨著她的動作輕響：“先生們可算來了，大王說了，今日不醉不歸！”

賈詡望著馬超將酒碗重重砸在木案上，再看看同樣驚慌失措的徐庶，忽然撫須低笑。李儒卻站定在光影交界處，看著少年將軍拍著士卒的肩膀，那雙曾被仇恨灼紅的眼睛，此刻盛滿了讓人心安的熱意。馬超從一個忠君愛國的將領(lǐng)，李儒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蛻變，到如今才終于有了一個王者該有的氣度和胸懷。

“火候到了。”李儒輕聲道。夜風(fēng)卷著火星掠過營帳，映得他鬢角霜發(fā)忽明忽暗。賈詡微微頷首，遠(yuǎn)處傳來馬超爽朗的大笑，混著此起彼伏的“干！”聲，驚起棲息在轅門上的夜梟。

這一夜，篝火燃盡又添新柴，西涼老營的喧囂直破云霄。當(dāng)?shù)谝豢|晨光刺破云層時，馬超扶著略顯踉蹌的身子立在營壘高處，望著士氣高昂的將士們。他終于懂得，王者的氣度從不在劍鋒所向，而在能讓千萬人心悅誠服地追隨，在將鋒芒化作凝聚人心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