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聽著父親的話,虎目瞬間涌上熱淚,積壓許久的情感如決堤之水般宣泄而出:“父親!孩兒此去,定要將西涼打造成銅墻鐵壁,讓那些宵小之輩不敢覬覦中原半分!若不能護得西涼太平,孩兒誓不還朝!”
馬超話音未落,董白已疾步上前扶住馬騰顫抖的手臂,赤色襦裙在風沙中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超哥只管放心,長安有妾身與諸位姐妹在,定護得父親與家眷周全?!彼捯魟偮?,典韋鐵塔般的身軀已擋在馬車前,鐵手套按在腰間雙戟上,甕聲甕氣的承諾震得地面發(fā)顫:“大王放心!若有異族敢犯長安,先從俺典韋尸體上踏過去!”
馬超環(huán)視眼前幾位佳人,甄宓素白的披風裹著未說出口的擔憂,張符寶姐妹攥著藥囊的手指泛白,盧綰躲在車簾后露出的半張臉滿是紅暈。他喉頭滾動,依次將她們擁入懷中——董白發(fā)間的步搖蹭過他的肩甲,甄宓塞進他掌心的平安符還帶著體溫,張符寶繡帕上的并蒂蓮硌著他的掌紋。
“等我回來?!彼诿總€人耳邊低語,聲音被風沙揉碎成沙啞的承諾。最后望向馬騰時,老將軍眼中的期許與不舍如同一把鈍刀,割得他心口發(fā)疼。
“駕!”馬超猛地翻身上馬,虎頭湛金槍挑起天邊朝陽,十萬鐵騎踏碎校場凍土。身后傳來車駕轱轆的轉(zhuǎn)動聲,董白掀起車簾的手停在半空,直到那片黑色洪流消失在隴西古道的揚塵中,她才低頭看見掌心緊攥的、馬超遺落的玄色發(fā)繩。
九月的風裹挾著寒意掠過隴西大地,十萬鐵騎如黑色怒潮,沿著蜿蜒古道疾馳而來。馬蹄踏碎滿地枯葉,揚起的塵煙在暮色中勾勒出一道雄渾的軌跡。眾將士心中都懸著西涼的戰(zhàn)局,馬不停蹄地急行軍,直到抵達天水地界,馬超才下令大軍稍作停留,因為母親和小妹以及一眾家眷正在天水修整。
天水郡城的城樓在夕陽余暉中巍然聳立,姜敘早早便率領一眾將士等候在城門口。遠遠望見馬超的身影,姜敘大步迎上前去,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單膝跪地高聲喊道:“末將姜敘,見過大王!”
馬超翻身下馬,伸手將姜敘扶起,目光中滿是敬重與感慨:“你兄長在長安為我戰(zhàn)死,而你在此固守天水,姜家一門忠烈,我心中銘記。此番前往西涼與鮮卑決戰(zhàn),我想帶你一同出征,不知你心中可有牽掛?”
姜敘神色堅毅,再次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不敢欺瞞大王,末將愿為大王沖鋒陷陣,死不旋踵!”話音一轉(zhuǎn),他微微低垂眼眸,面露難色,“只是……”
“可有什么為難之事,一并說出?!瘪R超看出姜敘的猶豫,語氣緩和地說道。
姜敘重重叩首,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吾兄姜囧身死,撇下寡嫂幼子在長安,無人照看。末將本應毫無顧慮追隨大王征戰(zhàn)沙場,可實在放心不下他們,恐其難以維生……”
馬超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動容,再次將姜敘扶起,鄭重說道:“真乃義士也!你放心,定不讓你為難。先隨我去見見母親與小妹,家中之事,我自會妥善安排?!?/p>
暮色漸濃,馬超與姜敘并肩走向郡城,身后十萬鐵騎肅立,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鋼鐵長城。
馬蹄聲撕開天水郡城的暮色,馬超翻身下馬時,繡著虎頭圖騰的披風還沾著三日急行軍的塵土。郡首府門前,倚門而立的馬母在蔡文姬攙扶下微微前傾,鬢角白發(fā)在風中輕顫,恍惚間竟與記憶里渭水河畔送他出征的婦人重疊。
“母親!”馬超單膝跪地,虎頭湛金槍斜撐在地,震落滿地碎金般的夕陽。馬母枯瘦的手撫過他的肩甲,“又瘦了?!瘪R母指尖拂過兒子棱角分明的面龐,像撫平幼年時他摔跤留下的傷痕。
馬超剛俯身握住母親顫抖的手,一抹火紅身影便裹挾著勁風掠至眼前。馬云祿銀甲上的血漬未干,卻難掩眸中迸發(fā)的欣喜:“大哥!”
馬超卻突然后退半步,抬手鄭重行了個軍禮:“見過馬將軍!”這一動作驚得眾人皆怔,馬云祿更是杏眼圓睜。夕陽將馬超玄色披風染成血色,他望著小妹染血的護腕,聲音沉沉如擂鼓:“此番若無你率女衛(wèi)拼死護佑母親,我馬家滿門將遭屠戮。稱你一聲女將軍,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