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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 出使荊襄 語出驚人（第1頁）

密室陷入死寂，唯有燭芯爆裂的噼啪聲。張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枯槁的手指緩緩劃過案上的青銅虎符："待到孫策命喪荊襄，周瑜便是要報仇，劍鋒也只能指向劉表。"他渾濁的眼珠轉(zhuǎn)動，蒼老的聲音里滲出毒蛇般的狠意，"且不說他能不能奪回軍權(quán)，就算掌了兵符——不過是替我們江東世家看家護院的鷹犬罷了！"

陸家家主捏著山羊胡，眉頭擰成死結(jié)："可程普、黃蓋那些老將，還有十萬江東兒郎，豈會甘心受世家擺布？"

"誰說要走到臺前？"張昭突然發(fā)出嗬嗬怪笑，從袖中掏出一封密函重重拍在案上，羊皮紙邊緣還沾著暗紅蠟印，"我早已鼓動孫權(quán)隨軍出征。"他環(huán)視眾人驚愕的面孔，眼中閃過豺狼般的兇光，"這除掉孫策的罪名，自然要讓孫權(quán)背上！"

顧家主倒抽一口冷氣："你是說。。。讓孫權(quán)動手？"

"正是！"張昭猛地起身，寬大的袖袍掃翻案上竹簡，"一旦孫權(quán)有了弒兄的把柄，我等世家推他為江東之主，還不是予取予求？"他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劃出陰冷弧線，"屆時，周瑜若想擁立孫策之子，程普等老將想清君側(cè)。。。可這繼位人選，究竟是弟還是子，又與他們何干？"

密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張昭抓起案上燭燈，火苗在他臉上投下猙獰陰影："吳老夫人最疼幼子，只需幾句話，便能讓那四個老匹夫束手束腳。"他將燈盞重重一擲，火焰驟然暴漲，"如此天衣無縫，諸位盡可高枕無憂！"

滿堂寂靜中，陸家主突然撫掌大笑："妙！妙??！待孫權(quán)上位，江東基業(yè)遲早盡入我等囊中！"隨著陰森的笑聲在密室回蕩，燭火將眾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墻上，恍若惡鬼獰笑。

卯時三刻，晨光刺破秣陵城的薄霧。孫策卸下玄鐵甲胄，只著一襲青布長衫，穿過九曲回廊往后宅而去。檐角銅鈴叮咚，驚起幾只白鴿，撲棱棱掠過雕花窗欞。

正廳內(nèi)，吳老夫人端坐在檀木主位，銀白鬢發(fā)間斜插一支玉簪，歲月在她眼角刻下的紋路里，藏著江東基業(yè)起落的滄桑。孫權(quán)身著藏青錦袍侍立一旁，垂眸斂目，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

"母親。"孫策抱拳行禮，聲音里帶著征戰(zhàn)前的疲憊與溫柔，"明日便要啟程，特來向您辭行。"

吳老夫人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在兒子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逡巡："路上千萬小心，刀劍無眼。。。"她頓了頓，話音突然一轉(zhuǎn)，"對了，仲謀也已成人。他跟我說，不愿見兄長在外廝殺，自己卻躲在江東享清福。此次西征，他想隨你一同前往。"

孫策身形微震，猛地轉(zhuǎn)頭看向?qū)O權(quán)。四目相對時，孫權(quán)已"撲通"跪地，額頭重重觸地："兄長！這些年父親早逝，是你一人撐起孫家基業(yè)，南征北戰(zhàn)出生入死。孟起兄對我孫家恩重如山，當年若非他相助，我等安有今日？如今他血染長安，弟雖不才，也當執(zhí)戈披甲，為兄長分憂，為孟起兄盡綿薄之力！"

孫策皺眉欲言，喉結(jié)動了動："仲謀，我出征后，江東政務(wù)繁雜，本想留你坐鎮(zhèn)，也好在歷練中快速成長。。。"

"伯符！"吳老夫人突然提高聲音，眼中泛起淚光，"你弟有這份心，是孫家的福氣！孟起那孩子，當年你們窮途末路，他為你們提供多少的幫助，若沒有他，哪有咱們的今日，這份恩情我們不能忘！"她抬手輕拍扶手，"更何況，有你在他身邊，能出什么危險？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在沙場上見世面！"

孫策望著母親斑白的鬢角，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弟弟，一時語塞。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孫權(quán)背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卻莫名透著幾分執(zhí)拗。最終，他長嘆一聲，伸手扶起孫權(quán)："罷了，既如此，明日便隨我出征。只是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你須得聽我號令！"

孫權(quán)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旋即又化作堅定："全聽兄長安排！"

吳老夫人望著兩個兒子，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欣慰的弧度，眼中卻泛著復(fù)雜的波光："真是好，你們兄弟同心，定能在沙場上無往不利、所向披靡，也足以告慰你父孫文臺的在天之靈。"她顫巍巍伸出手，指尖依次撫過孫策英氣的眉眼與孫權(quán)低垂的額發(fā)，仿佛要將此刻的光景烙進心底。

提及父親，孫策眼眶驟然泛紅。記憶里那個騎著高頭大馬、揮戈破敵的身影與眼前鬢角染霜的母親重疊，喉頭不禁泛起酸澀。他反手握住母親枯瘦的手，語氣放柔："母親放心，待我平定長安，屆時討伐劉表老兒，為父親報仇不在話下。您且安心在江東等候，莫要憂心。"

吳老夫人輕輕點頭，別過臉去拭淚，孫權(quán)適時上前攙扶，目光在兄長與母親之間流轉(zhuǎn)，眼底暗潮涌動。待孫策深深一揖，轉(zhuǎn)身踏出廳門，廊下的風穿堂而過，吹拂在吳老夫人的滿含期待的眼光中。

臘月初三，凜冽寒風中竟破天荒透出暖意。旭日刺破層云時，演武廳前戰(zhàn)旗翻卷如龍，江東兒郎列陣待發(fā)，戈矛如林映著金光。孫策身披玄鐵重鎧，腰間湛盧劍垂落的猩紅劍穗隨風狂舞，大步踏上點將臺，厚重的戰(zhàn)靴踏得木階隆隆作響。

"江東子弟聽令！"他猛地抽出佩劍，劍鋒直指蒼穹，聲若驚雷炸響校場，"當今天子昏聵，閹黨亂政！馬孟起將軍浴血北疆，護我大漢萬里山河，卻遭奸佞構(gòu)陷，血灑長安！"劍刃在空中劃出凌厲弧光，驚起棲息在轅門之上的寒鴉，"今日若不討回公道——"他猛然轉(zhuǎn)身，目光如炬掃過三萬將士，"他日天子屠刀落下，我等皆為魚肉！誰來護我江東父老？誰來守我江南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