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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巖小說>東漢滅亡之際哪三國爭奪天下 > 第811章 生為勁敵 歿歸滄溟(第1頁)

            第811章 生為勁敵 歿歸滄溟(第1頁)

            徐州刺史府的議事廳內(nèi),檀木炭盆燒得噼啪作響,卻暖不透陶應(yīng)周身的寒意。自吳郡慘敗歸來,他始終裹著褪色的玄鐵甲,破損的護心鏡上還殘留著暗紅銹跡,每當(dāng)起身,腰間殘缺的劍穗便掃過空蕩蕩的劍鞘——那是被江東將領(lǐng)斬斷的恥辱印記。當(dāng)斥候帶來孫策死訊,他猛然掀翻矮幾,精美茶盞在青磚上炸成碎片,滾燙的茶水蜿蜒成河,仿佛重映當(dāng)年戰(zhàn)場上的血色。

            "父親!這是天賜良機!"陶應(yīng)踉蹌著撲向輿圖,枯瘦的手指死死戳住建業(yè)城標(biāo)記,"兒愿領(lǐng)五萬精兵,定要踏平江東!"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眼中重燃瘋狂的光火,全然不顧兄長陶商沉如水的臉色。

            陶商緩緩起身,玄色錦袍上的金線暗紋隨著動作流轉(zhuǎn),似江上翻涌的暗流。他按住腰間完好無損的長劍,聲音冷得像彭城冬天的冰:"二弟忘了吳郡之?dāng)。咳舨皇钱?dāng)年及時撤兵,徐州軍早成江東亡魂。"他的目光掃過輿圖上孫權(quán)新布的防線,"這一年多的安寧,是用多少兒郎的命換來的。"

            陶應(yīng)猛然扯下披風(fēng),破損的玄鐵甲在燭火下泛著暗紅銹跡,他指著陶商鼻尖,聲音里裹著吳郡戰(zhàn)場上的硝煙:“我親自領(lǐng)兵征戰(zhàn)在外,雖遭大敗,可何時被江東嚇破過膽?!”他胸口劇烈起伏,舊傷處的繃帶似要滲出血來,“兄長穩(wěn)坐徐州城,飲著暖酒、聽著捷報,又怎知戰(zhàn)場上的尸山血海、箭雨如蝗?!”

            他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銅酒樽,狠狠砸向墻壁,碎片飛濺間,嘶啞的怒吼震得廊下銅鈴亂顫:“如今孫策已死,大好良機擺在眼前,兄長卻還在畏懼江東兵鋒!何其可笑!何其懦弱!”他踉蹌著逼近,眼底血絲密布,“你這縮在龜殼里的懦夫,當(dāng)真不配姓陶!”

            陶商垂眸斂去眼底翻涌的情緒,將被陶應(yīng)掀翻的輿圖重新?lián)崞?。陶謙望著次子染血的護腕與長子完好的錦袍,蒼老的手掌重重拍在檀木書案上,震得青銅鎮(zhèn)紙叮當(dāng)作響:"放肆!在你兄長面前,豈容你指手畫腳?"

            陶應(yīng)猛然轉(zhuǎn)頭,父親鬢角新添的霜白刺得他眼眶發(fā)燙。自吳郡兵敗歸來,他在病榻上咳血半月,卻再沒等到父親徹夜守在床前的身影。此刻陶謙望著陶商整理輿圖的背影,眼神里分明是藏不住的信任。

            "父親!"陶應(yīng)梗著脖子向前半步,甲胄碰撞聲混著壓抑的喘息,"兒在江東九死一生,難道說錯一句都不行?"他忽然扯開衣襟,露出結(jié)痂的箭傷,"這道疤在我心口發(fā)疼,您當(dāng)真看不見?"

            陶謙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喉結(jié)滾動半晌才擠出話來:"先聽你大哥分析。"他別過臉不去看陶應(yīng)通紅的雙眼,蒼老的聲音里裹著不易察覺的疲憊,"行軍打仗,豈是憑著一腔血氣?"

            陶商終于抬起頭,指尖撫過輿圖上孫權(quán)新筑的烽火臺標(biāo)記:"二弟可知,孫權(quán)繼位后已將江東防線增至三重?程普扼守柴桑,黃蓋坐鎮(zhèn)豫章,更有周瑜舊部暗伏各處。。。。。。"他的聲音平穩(wěn)如寒江,"徐州經(jīng)吳郡一役,府庫空虛、兵甲未復(fù),此時貿(mào)然出兵,正中孫權(quán)下懷。"

            陶應(yīng)的拳頭死死攥住腰間殘劍,望著父親微微頷首的動作,突然覺得刺史府的炭火都成了寒冰。原來在父親眼里,那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大哥,才是執(zhí)掌徐州的天選之人。

            對于毗鄰江東的諸侯而言,孫策之死或許會掀起一陣暗流。邊境的勢力平衡被打破,領(lǐng)土爭端、戰(zhàn)略布局都需重新考量,每一位野心家都在暗中盤算著如何從這場權(quán)力更迭中攫取利益。然而,在中原腹地,無論是心懷天下的曹操,坐擁冀州雄兵的袁紹,還是盤踞漢中的張魯,江東掌舵者從孫策換成孫權(quán),不過是地圖上一個名字的更迭。他們深陷于逐鹿中原的旋渦,忙著整合勢力、謀劃征伐,對這些遠(yuǎn)在長江下游的變動,頂多投去一瞥漠然的目光。

            在這些梟雄眼中,江東的新舊交替不過是棋盤上無關(guān)緊要的一步棋。他們各懷問鼎天下的野心——曹操志在蕩平群雄、一統(tǒng)北方;袁紹圖謀吞并四州、成就霸業(yè);張魯則固守漢中,試圖在亂世中保全一方凈土。孫策的英年早逝,于他們而言,不過是少了一個未來可能崛起的對手,省下幾分應(yīng)對的精力。

            但當(dāng)他們聽聞那位曾以“小霸王”之名威震江東的少年將軍驟然隕落時,心底仍不免泛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那個年紀(jì)輕輕承襲父志、僅用數(shù)年便橫掃江東六郡的豪杰,曾如劃破夜空的流星般耀眼奪目。他率領(lǐng)千余將士,以破竹之勢席卷江東,讓蟄伏的世家豪強俯首稱臣,將孫氏的旗幟插遍江南沃土。可這份鋒芒太過銳利,這份光芒太過璀璨,以至于命運也生出妒意,讓他如流星般在最輝煌的時刻倏然消逝,只留下無數(shù)未竟的壯志與后人的嘆息。

            凜冽的朔風(fēng)卷著長安城頭的旌旗獵獵作響,臘月的霜雪尚未消融,一封來自江東的密函卻如星火般點燃了未央宮的死寂。天子劉辯握著素絹的手指微微發(fā)顫,玄色繡金的龍袍在燭火下泛著冷光,蒼白的面龐上竟泛起久違的血色——這是自馬超身死、西涼軍舉族復(fù)仇以來,他第一次感到胸腔里燃起希望的火苗。

            三個月前,他錯估了西涼鐵騎的戰(zhàn)力,以為憑劉備麾下關(guān)張二將的武勇,輔以呂布的并州狼騎,足以在右扶風(fēng)、左馮翊的黃土高原上筑起銅墻鐵壁。然而馬超的父親馬騰率領(lǐng)的復(fù)仇之師,裹挾著羌人部落的怒火與西涼健兒的悍勇,如洶涌的潮水般沖垮了漢軍防線。八百里秦川烽煙蔽日,敗報如雪片般飛入長安,就連素來不可一世的呂布,也在陳倉道上傷了兩員大將,狼狽退守至灞水之畔。

            未央宮的宮墻在馬蹄聲中震顫,朝堂之上暗流涌動。三公九卿們表面上恪守君臣之禮,私下里卻頻繁出入各個權(quán)臣府邸。就在天子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危急時刻,孫策暴斃的消息不啻為一劑強心針。那個占據(jù)江東、隱隱有爭霸中原之勢的“小霸王”突然殞命,意味著天下格局或?qū)⒅匦孪磁?。若能借此良機穩(wěn)住長安局勢,說不定能尋得轉(zhuǎn)機……想到此處,劉辯猛地握緊了案上的玉鎮(zhèn)紙,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蟠龍柱上,恍惚間竟又多了幾分帝王的威儀。

            寒夜如墨,未央宮的飛檐上垂掛著冰棱,在搖曳的宮燈下泛著冷光。天子劉辯卻全然不顧深冬的刺骨寒意,袍角翻飛間匆匆穿過九曲回廊,命內(nèi)侍敲響景福殿的銅鐘。鐘聲劃破死寂,驚起檐下寒鴉,也驚醒了沉睡的長安城。

            荀彧是第一個被傳喚入宮的。這位素以沉穩(wěn)著稱的尚書令,此刻披著玄色大氅疾步而來,廣袖間還沾著未及撣落的雪粒。緊接著,白發(fā)蒼蒼的太師王允拄著雕花象牙杖,由兩名侍從攙扶著踏入殿門,渾濁的老眼因急促喘息泛起血絲。當(dāng)劉備策馬狂奔而至?xí)r,鎧甲上的霜花尚未融化,腰間雌雄雙股劍在宮燈下折射出幽冷的光。

            劉辯手持密信立于丹墀之上,玄色冕旒隨著他的動作輕晃,眸中燃起灼灼光華。他猛地展開素絹,燭火映得字跡鮮紅如血,聲線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諸位且看!雖因錯估西涼軍力,我軍暫處下風(fēng),連日來卿等殫精竭慮,朕皆看在眼中。然馬超已死,只要守住這波攻勢,西涼群龍無首,覆滅不過朝夕之事!"

            他疾步上前,袍角掃過青玉案幾:"而今江東孫策暴斃,更是天助我大漢!那江東小兒曾放言踏平長安為馬超復(fù)仇,不過月余便命喪黃泉。他一死,江東必然內(nèi)亂,再無力覬覦關(guān)中!"說到此處,劉辯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得殿內(nèi)銅雀燭臺嗡嗡作響,"此消彼長之下,西涼賊軍必人心惶惶。待朕平定西北,天下諸侯中,唯有袁紹尚敢螳臂當(dāng)車。但以我大漢天威,覆滅他不過是遲早之事!"

            劉辯抬手撫過腰間象征皇權(quán)的玉玨,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中興漢室,指日可待!待到那時,諸位皆是力挽狂瀾的開國元勛,功績必將永載史冊!"話音未落,他已激動得咳嗽起來,指節(jié)卻仍死死攥著密信,仿佛握住了重鑄大漢江山的鑰匙。

            荀彧率先整肅衣冠,廣袖伏地行稽首大禮,聲如洪鐘道:"陛下圣明!此乃天命垂青大漢,孫策之死、西涼勢頹,皆陛下之功。臣愿效犬馬之勞,定當(dāng)輔佐陛下重鑄高祖榮光!"話音未落,他鬢角已沁出細(xì)密汗珠,藏在袖中的手指卻微微發(fā)顫——這亂世豈有天命之說,不過是弱肉強食的修羅場罷了。

            王允顫巍巍拄著象牙杖起身,渾濁老眼泛起淚光:"老臣侍奉三朝,今日終見中興曙光!昔日董賊禍亂、諸侯割據(jù),唯有陛下能挽狂瀾于既倒。待天下平定,老臣縱死九泉,亦可含笑向先帝稟報了!"枯槁的手指死死摳住杖頭螭紋,渾濁瞳孔深處卻閃過一絲算計,暗忖計劃是不是該進行了,如若等真的大漢中興則晚矣。

            劉備按劍長身而起,虎目含淚慨然道:"備本織席販履之輩,蒙陛下不棄委以重任。今觀陛下雄韜偉略,備愿率關(guān)張二弟為陛下前驅(qū)!待踏平袁紹、西進涼州,定當(dāng)親執(zhí)長劍為陛下開道!"

            劉辯被三人恭維得滿面漲紅,踉蹌著扶住蟠龍柱仰天大笑,冕旒撞得叮當(dāng)作響:"好!好!待朕一統(tǒng)山河,必裂土封疆,與卿等共享天下!"他忽然抓起案上酒樽仰頭飲盡,酒水順著下頜滴落,在龍袍上暈開深色痕跡,"守住這波西涼對長安的攻勢,天下,終究是我劉氏的天下!"癲狂的笑聲穿透殿宇,驚得檐下守夜的宮娥渾身發(fā)抖,卻無人敢道出這烈火烹油般的盛世,不過是虛妄的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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