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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 辭歲馳兵 奔赴長安（第2頁）

張符寶蹦跳著擠到甄宓身側(cè)，雙丫髻上的銀鈴叮叮作響："馬大哥只管放心！"她攥住甄宓微涼的手，胭脂般的臉頰笑出兩個梨渦，"我天天帶姐姐去看皮影戲，再教她繡我們漢中的五斗米紋！"

張魯撫須大笑，掌心相擊三聲。頃刻間，八名侍女托著朱漆長盤魚貫而入，盤上金絲繡著的云雷紋在燭火下流轉(zhuǎn)，赫然是一套寒光凜凜的銀甲與月白錦袍。"君侯在長安遭奸人暗算，舊鎧損毀嚴重。"張魯親手揭開錦緞，銀甲上的龍吞獸首護肩在燈下泛著冷芒，"自米倉山一戰(zhàn)后，我便命匠作監(jiān)晝夜趕工——此甲以精鐵混著隕鐵鍛造，可擋強弩！"

馬超正要推辭，卻見張魯已捧起胸甲，眼中滿是不容拒絕的熱望："將軍征戰(zhàn)沙場，豈可不披堅執(zhí)銳？"老醫(yī)仙華佗的告誡突然在耳畔回響，他下意識按住尚未愈合的肋下傷口，最終頷首致謝。

內(nèi)室屏風后傳來甲胄碰撞聲時，張琪英垂眸抿了口茶，茶面倒映著她微微泛紅的耳尖。待馬超重新踏出，廳內(nèi)驟然寂靜——銀甲襯得他身姿愈發(fā)挺拔，蒼白面色卻不減英氣，反而平添幾分浴血戰(zhàn)神的凜冽。張福寶率先拍手歡呼，張貴握劍的手卻不自覺收緊，暗忖這等人物若為敵，漢中城怕要血流成河。

"好！好！"張魯繞著馬超踱步，指尖撫過甲胄上精巧的道教符文，"此甲配威侯，當真相得益彰！"他忽然頓住，望著馬超腰間銀槍，語氣帶了幾分遺憾，"只恨時間緊迫，未能為將軍重鑄神兵。。。"

"天師厚意，馬超銘記于心。"馬超按劍行禮，銀槍槍尖挑起一縷燭火，"這桿槍雖不及虎頭湛金槍稱手，卻也陪我熬過重傷之時。"他望向西北方，眼中燃起復仇的火焰，"待重返長安，我定要親手從奸賊手中奪回故槍，用它刺穿仇人的心臟！"

更鼓敲過三更，天師府東閣的燭火仍在搖曳。甄宓的指尖顫抖著撫過馬超新?lián)Q的銀甲，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眼眶發(fā)熱："你的傷根本沒好透。。。"話音未落，已被馬超攬入懷中，玄甲縫隙間還殘留著淡淡的硝煙味。

"等我。"馬超的下巴抵著她發(fā)頂，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深處碾出，"待長安城頭豎起西涼戰(zhàn)旗，我便來娶你。"他突然捧起她的臉，指腹擦去滑落的淚珠，"莫要哭，我還要留著力氣在戰(zhàn)場上殺敵。"

甄宓破涕為笑，攥緊他腰間的革帶："那你答應我，非必要絕不動武，受傷了立刻包扎。。。"她絮絮叨叨說著，直到晨光爬上窗欞，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染成金色。

次日清晨，校場白霧未散。一千騎精銳身披玄甲，戰(zhàn)馬鬃毛上系著祈福的紅綢。張魯率眾立于將臺，甄宓站在最前排，素白衣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發(fā)間珍珠步搖隨著顫抖輕晃。

"保重！"馬超在馬上抱拳，銀槍挑起漫天朝霞。他最后回望一眼，將甄宓含淚的笑容刻進心底，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馬蹄聲如戰(zhàn)鼓，撕裂漢中的寧靜，載著復仇的烈焰與未竟的盟約，朝著血火交織的長安疾馳而去。

除夕夜的寒風卷著細雪掠過荒原，馬超裹緊披風佇立在山丘之巔。長安方向的夜空泛著詭異的暗紅，仿佛被經(jīng)年累月的戰(zhàn)火染透。他望著那片陰霾，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玄甲下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曾經(jīng)那個愿為天下蒼生折腰的少年，早已在背叛與殺戮中死去。

篝火噼啪作響，映得將士們的臉龐忽明忽暗。馬超接過酒囊時，觸到遞酒士卒凍得通紅的手。他忽然想起潘鳳戰(zhàn)死前瞪大的雙眼，想起安國被亂箭穿心時仍死死護住他的模樣。喉頭泛起腥甜，他仰頭將烈酒潑向夜空，酒水混著雪粒灑在焦黑的土地上。

"伯符，你看。"他對著漫天風雪喃喃低語，眼前又浮現(xiàn)出孫策臨終前染血的笑容，"當年我們說好要匡扶漢室，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話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扯開領口，猙獰的傷疤在火光下宛如扭曲的毒蛇，"如今這天下，唯有以暴制暴！"

酒囊被狠狠擲入篝火，騰起的烈焰照亮他通紅的雙眼。馬超抽出銀槍，槍尖挑起半塊凍硬的干糧，就著烈酒吞咽下去。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卻不及心底的仇恨熾熱。他握緊槍桿，金屬表面的寒意在掌心凝成薄霜——待破曉時分，這支復仇之師便要直搗長安，讓虛偽的天子為所有冤魂血債，付出代價。

長安皇宮內(nèi)，鎏金宮燈將九重宮闕照得恍若白晝，檀香混著椒房的暖意彌漫在朱紅廊柱間。即便城外西涼鐵騎的戰(zhàn)鼓聲隱約可聞，深宮之內(nèi)卻處處洋溢著新年的奢靡氣象——御花園里新栽的紅梅在雪中綻放，宮人們往來穿梭，手中托盤盛滿琥珀色的美酒與嵌著金絲的糕點。

未央宮正殿中，天子身著十二章紋冕服，頭戴垂旒冕冠端坐在蟠龍金椅上。殿內(nèi)絲竹齊鳴，舞姬們廣袖翻飛，赤色裙擺掃過鋪滿波斯地毯的地面。當樂聲暫歇時，他端起九龍玉杯輕抿，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弧度——這一年于他而言，堪稱蕩平亂世的赫赫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