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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章 義護忠良 智解兵戈（第1頁）

夜色如墨，廝殺聲撕裂寂靜。曹昂望見院中浴血奮戰(zhàn)的典韋，猛地振臂高呼："猛將兄，我來助你！"話音未落，他已率領(lǐng)親衛(wèi)如利劍般直插戰(zhàn)團，寒光閃爍的佩劍瞬間劈開兩名甲士的攻勢。刀光劍影間，曹昂瞥見縮在屏風(fēng)后的盧婉，這才一邊格擋刺來的長槍，一邊高聲喊道："可是盧婉姐姐？！"

"血霧飛濺中，蜷縮在屏風(fēng)后的女子猛然抬頭，凌亂青絲間露出蒼白面容："妾身正是盧婉，不知將軍是。。。"話音未落，曹昂身后親衛(wèi)如虎狼般撲入戰(zhàn)團。他長劍翻飛逼退敵兵，高聲喊道："我乃曹操之子曹昂！昔日曾在盧師帳下求學(xué)，姐姐勿怕！有我在，定保你周全！"

而此時，曹仁與曹洪正心急如焚。二人剛陪著挨完曹操訓(xùn)斥，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曹昂沒了蹤影。兄弟倆對視一眼，提著兵器便沖進夜色。轉(zhuǎn)過街角，忽見盧府方向火光沖天，廝殺聲震耳欲聾。曹洪暴喝一聲："不好！"三人立刻飛步奔去，只見曹昂和親衛(wèi)正被眾多甲士圍攻。

"休傷我家少主！"曹仁的鋼刀率先劈入敵陣，曹洪的鐵戟緊隨其后，如狂風(fēng)暴雨般將呂布的部下殺得節(jié)節(jié)敗退。待甲士們抱頭鼠竄，曹仁這才抹去臉上血跡，皺眉問道："少主，主公剛下令不得與呂布軍沖突，你這是。。。"

曹昂長劍拄地，喘著粗氣指向盧婉："子孝叔，這位是已故大儒盧植之女，我的師姐！見死不救，我曹昂還有何面目立身于世？！"

曹仁的質(zhì)問被刀劍相擊的余響撞得支離破碎，曹昂卻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染血的披風(fēng)掠過滿地狼藉："子孝叔且稍候！"話音未落，他已疾步跨過門檻，靴底碾碎鑲玉發(fā)簪，俯身將顫抖的盧婉扶起。

"師姐受驚了。"曹昂解下披風(fēng)裹住她單薄的肩膀，劍穗上的血珠滴在青磚縫隙，"究竟發(fā)生何事？這兩位拼死護你的壯士又是何人？"他的目光掃過渾身浴血卻仍持戟而立的典韋，還有倚著墻壁喘息的李通，眼中滿是敬意與疑惑。

盧婉攥緊染血的衣袖，腕間玉扣硌得生疼。她望著滿地狼藉的家宅，想起母親昏厥前蒼白的面容，聲音突然發(fā)顫："自劉師兄撤離，我盧家便失了庇佑。。。白日里被押上城頭之事，想必將軍也已知曉。"她抬手指向典韋，"典韋本是馬將軍麾下，多年來暗護盧家周全；李通校尉與他一同為救馬將軍身負重傷，養(yǎng)在劉師兄府上。"

原來，隨著劉備連夜撤離長安，其府邸與盧家頓失庇護。劉備府中空無家眷，唯余養(yǎng)傷的典韋與校尉李通，連同仆役丫鬟困守危城。白日里，盧婉一家被押上城頭當(dāng)作要挾馬超的籌碼，多虧馬超投鼠忌器，盧家老小才得以保全。此消息傳入典韋與李通耳中時，兩人正在榻上換藥，繃帶下的劍傷尚未結(jié)痂——他們本就是在長安驚變那日，為護馬超突圍力戰(zhàn)群敵，險些命喪當(dāng)場，幸得劉備施救才撿回性命。

典韋攥緊床頭鐵戟，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這些年他奉馬超之命暗中守護盧家，早將盧氏一門視作親人，此刻得知盧婉遇險，胸中騰起滔天怒火。李通則強撐著傷痛起身，目光掃過窗外肆意劫掠的火光，沉聲道："呂布部眾已殺紅了眼，盧家若無人護持，今夜必遭劫難。"他扯斷纏在腰間的染血布條，將長劍在靴底重重一磕，鋒利的劍刃映出他眼底決絕的寒芒。

兩人抄起兵器，相互攙扶著沖進夜色，來到盧家守護，剛好趕上呂布部下前來劫掠，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曹昂的臉色愈發(fā)陰沉，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他轉(zhuǎn)身望向仍在燃燒的庭院，火光照亮他眼底跳動的怒焰——這長安城里，竟容不得忠良安穩(wěn)度日！

曹仁心急如焚，一把拽過親衛(wèi)低聲吩咐：“速報主公！就說少主在盧府與呂布部眾廝殺！”馬蹄聲如驟雨般消失在夜色中。

曹操正與呂布、王允等人在尚書臺議事，案上燭火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投在墻上，恍若鬼魅。忽有一名親衛(wèi)神色慌張地閃入，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尋曹操。他深知此刻局勢敏感，不敢貿(mào)然開口，只在廊下不住向曹操使眼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在青磚地上砸出細小的水痕。

曹操心中一緊，瞥見親衛(wèi)那副模樣，隱隱覺得不妙。他強作鎮(zhèn)定，向呂布等人拱手告罪："諸位，操忽感腹中不適，暫離片刻。"說罷，不等眾人回應(yīng)，便疾步走向廊下。

剛轉(zhuǎn)過回廊，親衛(wèi)便撲了上來，壓低聲音急促道："主公！公子在盧府與呂布的部下打起來了！曹仁將軍怕生變故，特命小人前來報信！"曹操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怒意直沖頭頂，眼前仿佛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曹昂身陷重圍的模樣。他一把揪住親衛(wèi)的衣領(lǐng)，咬牙切齒道："還不快備馬！"隨即轉(zhuǎn)身，又強壓怒火回到堂中，沉聲道："突發(fā)急事，操不得不先行一步，還望諸位海涵。"說罷，也顧不上眾人詫異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出了尚書臺，飛身上馬，向著盧府方向疾馳而去，馬鞭在空中甩出響亮的脆響，驚起路邊寒鴉無數(shù)。

曹操的坐騎在盧府門前人立而起。他望著院內(nèi)橫七豎八的甲士尸首，還有曹昂染血的披風(fēng)，眼底騰起熊熊怒火。未及下馬，馬鞭已如毒蛇般抽向曹昂后背：“畜生！為父三令五申莫要生事，你卻一而再挑釁呂布！日后兩軍如何共處？！”鞭梢擦著曹昂耳畔掠過，在廊柱上留下猙獰裂痕。

曹昂剛張了張嘴，還未吐出半個字，身后傳來環(huán)佩輕響。盧婉整了整凌亂的衣襟，蓮步輕移至曹操身前，屈膝行了一禮："洛陽一別，已過五、六載春秋。不想曹將軍風(fēng)采依舊。"

曹操握著馬鞭的手微微一滯，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女子。燭火搖曳間，只見她鬢發(fā)散亂，裙裾染血，卻仍難掩眉宇間的端莊氣質(zhì)。他擰起眉頭，心中滿是疑惑：這女子看著陌生，怎會直呼自己昔日在洛陽的舊事？

"敢問娘子是。。。"曹操話音未落，便被盧婉溫婉的聲音打斷。"妾身盧婉，家父乃盧植。"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追憶，"昔日將軍與家父同殿為臣，我常隨侍在側(cè)，見過將軍風(fēng)采。"

曹操聞言猛然一震，馬鞭險些脫手落地。他匆忙抬手整了整衣冠，神色變得恭敬起來："原來是皇后娘娘！怪我眼拙，當(dāng)年洛陽初見時，娘娘尚是垂髫之年，如今出落得這般模樣，倒叫曹某不敢相認(rèn)了！"

盧婉輕輕搖頭，苦笑道："曹將軍莫要折煞妾身。那些宮廷往事，早已是過眼云煙。將軍喚我盧婉便是。"她望向滿地狼藉的庭院，眸光黯淡，"如今能在這亂世之中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曹昂趁機上前一步，劍眉緊蹙，目光堅定地望著曹操：“父親！當(dāng)年您將孩兒送至盧植先生府上求學(xué)，盧婉姐姐與我有同窗之誼，情同手足。如今盧師已逝，呂布麾下的亂軍竟闖入師姐家中燒殺搶掠，我若袖手旁觀，有何顏面面對九泉之下的盧師？”他話語鏗鏘，字字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曹操聽聞此言，高舉的馬鞭緩緩垂下，緊繃的面色逐漸緩和。想到昔日盧植那淵博的學(xué)識與高潔的人品，心中的怒火竟化作了一聲長嘆。他上前拍了拍曹昂的肩膀，眼神中滿是欣慰：“好！好子修！不愧是我曹操的兒子！盧植先生乃一代大儒，教書育人、匡扶社稷，恩澤天下。他的府邸，豈容這些亂軍肆意妄為！更何況，盧婉姑娘昔日母儀天下，尊貴無比，今日遭此劫難，我們又怎能坐視不理！”說罷，他轉(zhuǎn)頭看向盧婉，目光中帶著敬重與歉意，“盧姑娘受驚了，此事是曹某管教不嚴(yán)，還望姑娘海涵。”

盧婉剛啟唇欲言，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伴著鐵甲碰撞的鏗鏘。"吱呀——"盧府殘門被猛地踹開，呂布倒提方天畫戟大步踏入，身后親兵列陣如林，戟尖寒光映得滿院血色愈發(fā)刺目。

"曹操！"呂布金冠劇烈晃動，戟刃直指曹操咽喉，"你那好兒子三番五次壞我弟兄好事，當(dāng)我并州鐵騎是泥捏的？！今日須得做個了斷！"話音未落，曹洪暴喝一聲挺戟而出，鐵戟與方天畫戟轟然相撞，火星四濺中帶起一陣罡風(fēng)。

"且慢！"王允跌跌撞撞從人群中擠出來，蟒袍下擺沾滿泥漿，"諸位皆是朝廷棟梁，日后還要同殿稱臣，何苦。。。"他使眼色示意呂布收斂，卻見對方斜睨曹操的眼神依舊如淬毒刀鋒。

曹操從容整了整衣袍，上前對王允長揖至地："王司徒明鑒！非是犬子蓄意生事，實乃呂將軍麾下兵卒明火執(zhí)仗劫掠盧府。"他側(cè)身讓出身后的盧婉，"這位便是前皇后盧氏，昔日母儀天下，若有閃失。。。"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冷冽目光掃過呂布，"且不說我等擔(dān)不起罪責(zé)，城外虎視眈眈的西涼馬超，怕不是要踏平長安為心上人報仇！"

王允額頭沁出冷汗，慌忙打圓場："誤會！定是誤會！奉先，還不速速約束士卒？"

呂布的方天畫戟在青磚上劃出刺耳聲響，額間青筋隨著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死死盯著曹操身后淺笑安然的盧婉，西涼鐵騎的戰(zhàn)鼓聲仿佛就在耳畔轟鳴——白日里馬超橫刀立馬的兇煞模樣，此刻正與眼前柔弱女子的身影重疊。胸中怒火翻涌，他卻生生將怒火咽下，猛然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