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說道:“若能借諸侯矛盾,以長安為餌布下棋局,既能穩(wěn)住關東,又可暗中調(diào)兵回援西涼?!?/p>
馬超重重喘息著,指節(jié)在劍柄上碾出深深的凹痕。議事廳內(nèi)死寂如墳,唯有燭芯爆裂的聲響。良久,他猛地將劍鞘砸向立柱,震落滿梁積塵:“好!再等三日!但若是各方使節(jié)毫無誠意。。?!彼D身時,披風帶起的勁風掀翻案上半卷戰(zhàn)報,“我定要讓天下人知道,得罪西涼的代價!”
窗外,烏云遮蔽月光,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醞釀。
三日后的長安城樓,晨霧未散,曹操使節(jié)的玄色旌旗已刺破陰霾。當刻著漢廷朱雀紋的青銅印信呈上案頭,賈詡捻須冷笑:“曹孟德這是既要里子又要面子——尊奉天子為名,實則將大王綁上他的戰(zhàn)車。”
馬超捏著盟約竹簡,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羊皮卷上“奉天子正朔”幾字刺得他目眩,想到曹操與王允倉促讓出長安,將天子迎往許都的模樣。但想到隴西戰(zhàn)火與關東虎視,他突然將竹簡擲向火盆,烈焰瞬間吞沒墨跡:“好!就依曹孟德所言!但我西涼鐵騎,只守疆土,不涉朝堂!”
長安的暮春裹著沙塵,議事廳外的銅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當幽州使節(jié)的玄色旌旗刺破暮色,馬超正將染血的戰(zhàn)報擲入火盆,跳動的火苗映得他眼底殺意翻涌。
"報!幽州使節(jié)求見!"
賈詡輕咳一聲,枯瘦的手指劃過案上密信:"大王,我已安排人員前去接見。"
話音未落,又一斥候踉蹌而入:"使節(jié)拒不見任何人!揚言非大王親自接見,否則即刻折返幽州!"
馬超猛地起身,玄色披風掃落案上竹簡:"好個公孫伯珪!危難之際還擺架子!"佩劍出鞘三寸的寒光里,他想起數(shù)年前虎牢關下,公孫瓚縱馬挺槊的英姿,如今卻成了這般要挾的籌碼。
暮色漸濃,議事廳燭火通明。當鎏金燭臺照亮來人面容,馬超握劍的手驟然松開——素白戰(zhàn)甲裹著纖細身影,公孫氏蒼白的臉上還沾著塞外霜雪,玉簪綰起的青絲間隱約可見血痂。
"公孫姑娘這是何意?"馬超沉聲道,"幽州存亡之際,拿架子可救不了你父親。"
公孫氏卻突然單膝跪地,玄甲撞地發(fā)出清響:"師叔!幽州已被袁紹圍得水泄不通,忽接您共取并州的密信。。。"她抬起頭時,眼中映著跳動的燭火,"匈奴呼廚泉在并州燒殺搶掠,父親問您,幽州鐵騎西進是否會遭阻攔?"
廳內(nèi)死寂如墳。李儒摩挲玉牌的動作戛然而止,徐庶的羽扇懸在半空。馬超凝視著公孫氏腰間半卷殘破的輿圖,那上面用朱砂標注的匈奴營寨還帶著未干的血跡。
"起來。"馬超突然上前,鐵甲相撞的聲響驚得檐下歸鳥振翅。他握住公孫氏手腕將她拉起,掌心的溫度透過冰冷的甲胄傳來,"公孫姑娘,中原諸侯混戰(zhàn)是家事,異族犯境卻是國仇!"
青銅燭臺突然爆出燈花,照亮馬超眼底翻涌的火焰。他抓起案上虎符,重重拍在輿圖"并州"二字,震得竹簡簌簌滾落:"速派人回幽州告訴師兄,并州若被他奪回,便是公孫家的封邑!我馬超愿在朝堂上為師兄請命,立此不世之功!"
公孫氏望著眼前這個被她嫌惡的"兇神惡煞"師叔,忽然想起先帝在時,他作為先帝的妃子,那時的她只覺得馬超滿身戾氣,此刻卻在那猩紅的眼瞳里,看見了比幽州雪原更熾熱的赤誠。
長安城外,北風卷起漫天黃沙。馬超望著使節(jié)遠去的方向,佩劍上的龍紋在暮色中吞吐寒光。兩份盟約,既是轉機,也是枷鎖,但只要能將異族逐出關外,他不惜與虎謀皮。畢竟在他心中,那塞外的明月下,永遠流淌著比權謀更滾燙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