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城烽火臺的火光映紅天際時(shí),蒯越的馬車碾過碎石路。他掀開車簾,望著城頭飄揚(yáng)的荊字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黃祖的暴喝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什么狗屁借道!當(dāng)年孫策那豎子折我大軍,這筆賬還沒算清!"
蒯越整了整衣冠,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踏入將軍府。待看到黃祖案頭擺著的馬超畫像被利刃劃得支離破碎,他眼底的笑意更濃——這場借刀殺人的戲碼,已然拉開帷幕。
蒯越踏入江夏將軍府時(shí),黃祖正將酒碗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濺起的酒水沾濕了他猩紅的披風(fēng)。堂中彌漫著濃烈的酒氣,幾案上攤開的江東布防圖被劃得滿是刀痕,孫策的畫像更是被戳出數(shù)個血洞。
"黃將軍好興致。"蒯越搖著折扇跨進(jìn)門檻,竹骨敲擊聲驚得黃祖猛然抬頭。
"蒯異度!"黃祖抹了把嘴角酒漬,銅鈴大眼中血絲密布,"劉荊州是不是改了主意?老子早就說過,不能放孫策那小畜生進(jìn)江夏!"
蒯越不慌不忙展開一卷竹簡,聲音抑揚(yáng)頓挫:"主公口諭——孫策借道西征,沿途秋毫無犯,我軍當(dāng)以禮相待,不得輕啟戰(zhàn)端。"他特意將"以禮相待"四字咬得極重,眼角余光瞥見黃祖脖頸青筋暴起。
"放屁!"黃祖一腳踹翻矮凳,震得梁上積塵簌簌落下,"之前豫章之戰(zhàn),孫策那狗賊斬我副將,辱我太甚,如今竟要我笑臉相迎?!"
"將軍息怒。"蒯越折扇輕點(diǎn)畫像上馬超的臉,"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倒是這馬超。。。"他突然冷笑一聲,"聽聞此人在西涼時(shí),最瞧不起咱們荊襄將士,說什么荊州武人皆酒囊飯袋。"
黃祖的瞳孔驟然收縮,腰間佩劍發(fā)出錚鳴。蒯越卻繼續(xù)慢悠悠道:"如今他一死,孫策打著為他報(bào)仇的旗號招搖過市,只怕。。。"話音戛然而止,只是搖頭嘆息。
"只怕什么?!"黃祖猛地揪住蒯越衣領(lǐng),酒氣噴在他臉上。
"只怕天下人都要笑話——"蒯越湊近黃祖耳畔,壓低聲音,"堂堂江夏太守,竟被兩個外鄉(xiāng)人踩在頭上,連句狠話都不敢說!"
這句話如同一把鋼刀,直直戳進(jìn)黃祖心底。他松開手,抓起案上酒壇仰頭灌下,喉結(jié)劇烈滾動。待酒壇重重砸地時(shí),他眼中已燃起瘋狂的火焰:"傳令下去!明日辰時(shí),全軍集結(jié)!老子倒要看看,孫策的腦袋是不是比豫章時(shí)更硬!"
蒯越見狀,不緊不慢上前半步,折扇輕敲掌心:"黃將軍這是要公然違抗主公軍令?"
黃祖臉色瞬間陰沉如鐵,腰間環(huán)刀發(fā)出錚錚輕響:"蒯異度!少拿軍令壓我!今日就是劉景升親來,我也。。。"
"將軍莫急!"蒯越突然壓低聲音,眼中閃過狡黠,"孫策十萬大軍壓境,僅憑江夏城防,確是螳臂當(dāng)車。"他的折扇在輿圖上劃過夏口要塞,重重戳在江夏與樊城交界處,"但若將軍暫按兵不動,放孫策大軍入江夏腹地。。。"
黃祖瞇起眼睛,殺意與疑惑交織:"你是說。。。"
"待其行軍至地形狹窄處,將士必然放松戒備。"蒯越的聲音像毒蛇吐信般陰冷,"屆時(shí)將軍率精銳突襲,打他個措手不及!既不違主公借道之命,又能報(bào)皖城之仇,豈不比在此硬拼強(qiáng)百倍?"
黃祖摩挲著刀柄的手漸漸松開,粗糲的指節(jié)敲了敲輿圖:"好!就依你所言!"他突然咧嘴獰笑,露出一口黃牙,"等孫策那小畜生踏進(jìn)江夏,老子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黃祖脖子一梗,故意扯著嗓子嚷嚷:"哼!我豈會怕那孫策?不過是不愿受這窩囊氣!"話雖硬氣,眼底卻藏著幾分不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鞘上的紋路。
蒯越見狀,上前半步壓低聲音:"將軍不必憂心。主公此番借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展開袖中密圖,指尖重重戳在江夏城郊的山谷處,"此處地勢險(xiǎn)要,早已設(shè)下伏兵。將軍只需與孫策假意交戰(zhàn),將其引入谷中。。。"
黃祖的眼睛瞬間亮了,往前湊了湊:"你的意思是?"
"正是!"蒯越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待孫策追至埋伏圈,我軍萬箭齊發(fā),叫他插翅難逃!屆時(shí)將軍既能報(bào)皖城之仇,又能立下大功,主公定會重重嘉獎!"
黃祖一拍大腿,震得滿室灰塵簌簌落下:"好!就這么辦!"他抓起案上酒碗猛灌一口,酒水順著虬髯滴落,"那孫策若敢踏進(jìn)江夏,我定叫他血債血償!"
蒯越望著黃祖通紅的雙眼,心中冷笑。燭火搖曳間,兩人交頭接耳的身影映在墻上,宛如惡鬼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