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禿猛地攥住長老手腕,鑲金的護甲硌得對方生疼:“您是說……向漢人低頭?”話音未落便被冷笑打斷,角落里的小首領(lǐng)啐了口血水:“投降?馬超早放話要亡我全族!”
“蠢貨!”孤禿踹翻矮凳,銅鈴腰帶撞出刺耳聲響,“他要的是面子!只要我們跪得夠低,哭得夠慘……”他突然壓低聲音,眼中閃過算計的陰光,“當(dāng)年董卓收編羌胡,給了多少牛羊?還賞過糧車!只要讓馬超覺得我們‘心悅誠服’……”
帳內(nèi)死寂瞬間被打破,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中,長老緩緩舉起染血的骨杖:“選一位能言善辯的使者。備好最珍貴的皮毛、青玉,再帶上二十名羌人女子——越柔弱貌美越好?!彼驇ね鈸u曳的狼頭旗,喉間發(fā)出沙啞的嘆息,“讓馬超看見我們的‘誠意’,也讓他看見……他的‘仁慈’能救下多少性命?!?/p>
殘陽透過氈帳縫隙灑在眾人臉上,將絕望與希冀交織成詭異的光影,一支插著白幡的馬隊已備好行囊,匆匆趕往馬超的大營。
烈日炙烤著西涼軍轅門,三丈高的玄色戰(zhàn)旗獵獵作響。氐人使節(jié)跪在滾燙的沙礫上,繡著狼頭的皮袍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們身后二十名羌人女子瑟縮成團,腕間金鈴隨著顫抖叮當(dāng)作響——那是用隴西百姓熔鑄的首飾改制而成。
"神威天將軍!我等特來請降!"使節(jié)的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血痕混著塵土洇開,"昔日受奸人蠱惑冒犯天威,如今全族日夜懺悔,愿為將軍牽馬墜蹬!"帳內(nèi)鴉雀無聲,唯有馬超擦拭虎頭湛金槍的"沙沙"聲清晰可聞。
董璜突然踹開帳簾,鐵靴碾碎使節(jié)捧上的青玉盤:"懺悔?青石峽被屠的八百婦孺,可聽得見你們的鬼話?"使節(jié)渾身篩糠,慌忙扯開行囊,各色珍寶傾瀉而出:"這些都是貢品!還有二十名美人,皆是各部族首領(lǐng)之女,膚白貌美。。。"
"住口!"馬超猛地擲出酒盞,陶片擦著使節(jié)耳畔碎裂。他緩步走出陰影,玄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你們搶我隴西百姓的財物,如今又拿來討好我?"話音未落,帳內(nèi)爆發(fā)出震天嘲笑,徐晃甚至抽出佩刀挑起一名女子的下巴:"這等姿色,也配稱美人?我軍伙夫的婆娘都比她們精神!"
使節(jié)面如死灰,仍強撐著諂媚:"將軍若不嫌棄,我等愿。。。"
"滾。"馬超的聲音如淬了冰的刀刃,"三日后,帶著你們?nèi)宓捻椛先祟^來降?!?/p>
轅門外,西涼鐵騎同時舉槍齊呼,聲浪震得群山回響。氐人使節(jié)連滾帶爬逃離時,恍惚聽見身后傳來玉佩墜地的脆響——那是某位首領(lǐng)之女,被嚇得尿了褲子。
氈帳的牛皮簾子被撞得嘩啦作響,使節(jié)踉蹌著摔進帳內(nèi),身后二十名羌女發(fā)髻散亂,裙擺還沾著被西涼軍羞辱時的泥漬。孤禿猛地抓住對方衣領(lǐng),鑲金護甲深深陷進皮肉:“神威天將軍怎么說?!”
使節(jié)突然癱軟如泥,涕淚橫流:“他、他要我等全族。。。全族的項上人頭!否則。。?!痹捯粑绰?,帳內(nèi)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一位小部落首領(lǐng)的女兒“哇”地哭出聲。
孤禿的瞳孔驟然收縮,踉蹌后退時撞倒銅爐,火星濺在狼皮地毯上燒出焦痕。他死死攥住腰間彎刀,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泛白:“不可能。。。漢人不是最講仁義?”話音未落,角落里傳來陰森的笑聲——大祭司披著殘破的黑袍緩緩起身,青銅面具下滲出暗紅血線。
“血月之兆應(yīng)驗了!”他扯開衣襟,胸口的狼頭刺青已被鮮血浸透,“我早說過,當(dāng)漢人女子的眼淚匯成黑河,當(dāng)豺狼用暴行挑釁戰(zhàn)神。。?!贝蠹浪就蝗粍×页榇?,喉間發(fā)出非人的尖嘯,“滅族的彎刀,早已懸在頭頂!”
帳外狂風(fēng)驟起,吹得狼頭戰(zhàn)旗獵獵作響。孤禿跌坐在滿地珍寶中,抓起一塊從隴西搶來的玉佩狠狠摔碎。玉屑飛濺間,他聽見遠處傳來西涼軍操練的吶喊,那聲音如同一柄重錘,將最后一絲僥幸碾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