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握緊大刀,沉聲道:“末將愿領一隊人馬,在城外設伏。若他們敢有異動,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馬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蒼老的面容在寒風中愈發(fā)凝重:“不可輕舉妄動。如今超兒不在,長安兵力空虛,每一步都需謹慎。傳令下去,城頭守軍不得懈怠,密切監(jiān)視流民動向。這場雪下得蹊蹺,來的人,怕是更不簡單?!?/p>
暮色如墨浸染天際時,潼關飛騎送來急報,馬蹄踏碎半融的冰轍。守將的信箋上字跡潦草:流民首領愿于潼關十里設帳,邀長安主事者面議。李儒指尖摩挲著泛黃信箋,忽然輕笑出聲:"老主公,終于來了。"
馬騰望著城樓下點起的火把長龍,眉間褶皺更深:"不知這是鴻門宴,還是投名帖。既如此,我去會他一會。"他轉身欲披掛,卻被一聲清喝止住——馬云祿與董白頂盔貫甲立在階前,玄鐵護腕上的麒麟紋吞吐寒光,身后十二名女衛(wèi)持弩而立,箭矢在暮色中泛著冷芒。
"父親不可涉險!"馬云祿摘下兜鍪,青絲凌亂卻難掩英氣,"大哥臨走前將長安托付于您,您若有閃失,我如何向他交代?"她展開一卷輿圖,指尖重重劃過潼關十里之處:"那處開闊平坦,無險可伏。我與白兒姐姐帶女衛(wèi)護衛(wèi)文優(yōu)先生前去,既顯誠意,又可自保。"
李儒輕點輿圖:"云祿姑娘所言有理。對方既敢邀見,必不愿撕破臉面。"他望向馬騰,目光意味深長,"若派重兵前往,反生嫌隙;以女眷周旋,倒可探其虛實。"
馬騰捏著腰間玉佩,想起馬超出征時堅毅的眼神。城外風雪再起,將遠處流民營寨的燈火吹得明明滅滅。"好!"他突然解下披風披在李儒肩上,"記住,談不攏便撤,不可戀戰(zhàn)。"又對二女交代道:“一定要護衛(wèi)文優(yōu)先生周全?!?/p>
暮色浸透雪原時,董白與馬云祿的赤色繡旗刺破寒風,五百名女衛(wèi)如赤色游龍護衛(wèi)著李儒的馬車向潼關奔去。
與此同時,潼關外十里的營帳內,杜雄將整捆枯柴砸進火堆,火星騰起照亮張燕緊蹙的眉峰:"將軍,長安若拒不出面。。。。。。"
"他們會來。"張燕的斷刃在掌心轉了半圈,映出跳躍的火光,"馬超連天師道都能容,豈會拒三十萬張口要糧的百姓于城外?"老謀士卻將凍僵的手指湊近火堆,骨節(jié)泛著青灰:"可若長安假意應承,設下埋伏。。。。。。"
"若真有埋伏,我們三十萬人便是最好的盾牌!"張燕突然起身,鐵甲碰撞聲驚得帳外哨兵握緊張弓。他望向長安方向若隱若現的城樓,喉結滾動:"袁譚的五萬大軍遲早兵臨城下,長安兵力空虛,我們帶著十萬青壯投誠,對他們來說是天賜良機!"
杜雄望著張燕堅毅的面容,喉頭滾動:"將軍,萬一長安。。。。。。"
"去!"張燕猛地轉身,鐵甲上的冰碴簌簌墜落,"清點所有干柴,優(yōu)先供給婦孺!"他大步走到帳口,掀開厚重的牛皮簾——風雪裹挾著孩童的啼哭撲面而來,遠處流民的營帳在雪幕中若隱若現,"告訴老弱,撐過這幾日,長安的糧倉里有的是粟米!"
老謀士欲言又止,張燕卻已攥緊腰間的斷刃:"三十萬條性命押在這賭局上,若連生火取暖都做不到,拿什么讓馬超信我們?"他目光掃過帳內懸掛的破舊軍旗,突然冷笑,"袁譚的大軍是懸在長安頭頂的刀,而我們。。。。。。"話音未落,帳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杜雄正指揮士卒分發(fā)柴火,跳躍的火光照亮流民們布滿凍瘡的笑臉。
張燕望著這一幕,握緊斷刃的手漸漸松開。風雪更急了,卻吹不散營帳內升騰的暖意。他知道,這場以命相搏的投誠,此刻已邁出最沉重的第一步。
營帳內,老謀士的眉頭擰成死結,數位將領攥著刀柄的指節(jié)泛白,寒風卷著雪粒從縫隙鉆入,將眾人的憂慮凍成霜花。張燕卻突然仰頭大笑,震得頭頂冰凌簌簌墜落:“都這副苦臉做什么?既把身家性命押在長安,反倒怕起明日來了?”
他大步走到案前,抓起半壺冷酒仰頭灌下,酒水混著血絲順著嘴角淌下:“就算長安主事者連夜疾馳,最快也得明日破曉才到。”他重重將酒壺砸在桌上,濺起的酒液在羊皮地圖上暈開深色痕跡,“與其在這提心吊膽,不如養(yǎng)精蓄銳!”
杜雄望著主公眼底跳動的火光,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張燕拍了拍他的鐵甲,笑意未減:“去傳令,各營輪班值守,其余人裹緊棉被睡個好覺。等天亮了,咱們得讓長安來的人看看——黑山軍的漢子,站著能扛刀,躺下便敢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