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原本屬于二人的假期也就這么走到了盡頭。
盡管承諾過會給筱原明幾天時間恢復,但琴酒還是沒忍住在睡前小小地欺負了一下。雖然兩人并未走到最后一步,現(xiàn)在的筱原明依然處于困倦狀態(tài),正被琴酒穩(wěn)穩(wěn)地抱在懷中,朝著基地大門走去。
靠在琴酒肩頭補眠的筱原明今天反常地穿上了一件寬松的黑色毛衣。基地內(nèi)的溫度一直維持在最舒適的狀態(tài),但外界已經(jīng)轉(zhuǎn)涼,如今筱原明的這身裝扮明顯是為了出門準備的。
今天,正是筱原明要和琴酒一起去見那位先生的日子。
走廊盡頭,艾碧斯筆直地站立在那里,似乎已經(jīng)來了有一段時間了。
見琴酒抱著人走近,她微微點頭致意。
“二位,請隨我來,先生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闭f完,她示意琴酒跟上。
三人通過電梯來到了位于山底、掩藏在巖壁中的出口,登上了停在此處的直升飛機。
琴酒垂眸看向因為疲倦而正懨懨地趴在自己身上發(fā)呆的少年,眉宇間不禁流露出一絲憂慮。
即使已經(jīng)得到了來自養(yǎng)父的承諾,也無法完全平息他心中的戒備與不安。
似乎是透過琴酒那緊繃的姿態(tài)察覺到了對方此時的焦躁,在琴酒低頭看向他時,筱原明微微搖頭,示意對方不用擔心。
借著二人姿勢的遮擋,他無聲地做著口型:“只是一場談話而已,不是嗎?”
琴酒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些,但雙臂仍然緊緊地環(huán)抱著筱原明,力道大得令人生疼。
見人顯然還是沒聽進去,筱原明無奈地妥協(xié)了。
他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尋找到一個更為舒適的位置,任由琴酒把他像個抱枕一樣抱著。
反正這種被緊縛的感覺筱原明也習慣了,甚至如果艾碧斯女士不在旁邊的話他可能還會主動要求琴酒加大力度…
就在筱原明的思緒逐漸向著不能描述的方向越飄越遠時,直升機在轟鳴聲中啟動,升上了高空。
艾碧斯從身后的儲物格里拿出了兩件物品,遞了過來:“為了防止先生的住址泄露,還需要麻煩甘露配合一下,戴上這些?!?/p>
看到琴酒那驟然陰沉下來的神色,她只好解釋道:“并不是懷疑他的忠誠,只是例行程序而已?!?/p>
雖然筱原明因為有琴酒這個監(jiān)護人的關系已經(jīng)算是半個核心成員,但與琴酒以及艾碧斯這種曾在那位先生身邊生活過的人所擁有的權限相比仍有差距。因此,在面見那位先生時需要遵循的程序也不盡相同。
對于這些組織中默認的規(guī)矩,琴酒也心知肚明,這也是他沒有選擇發(fā)難的原因。
他接過艾碧斯手中的物品,同時俯身在筱原明耳邊說道:“聽著,甘露,我需要暫時屏蔽你的視覺和聽覺。放輕松,我在這里?!?/p>
在筱原明點頭同意后,琴酒為他戴上了隔音耳罩和一個厚實的黑色眼罩。
世界驟然陷入無聲的黑暗。熟悉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瞬間向筱原明襲來,試圖將他徹底碾碎。
筱原明的心跳驟然加速,他仿佛又嗅到了那小黑屋中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全身又泛起了那種被撕裂一般的幻痛。
黑暗,寂靜,孤獨,絕望…這些感覺仿佛正在抽走筱原明肺部的氧氣,讓他感覺一陣窒息。
他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身體也開始顫抖,被琴酒牢牢握著的手也變得十分冰涼,手心也因為沁出了冷汗而變得濕滑無比,此時正嘗試掙開來自琴酒的桎梏,向自己的脖頸抓去。
琴酒立刻察覺到了筱原明的異樣,他匆忙捧起對方的臉頰,輕輕吻上那已經(jīng)失去血色的雙唇。
知道如今的筱原明什么都聽不到,琴酒只得一邊親吻著,一邊一下一下拍打著筱原明的背,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安撫對方的情緒。
然而,無論琴酒如何努力安撫,筱原明依然沉溺在自己的恐懼世界中,整個人如同一只陷入應激狀態(tài)、炸成一團毛球的貓。
無法被布料吸收的眼淚從眼罩下滲出,混著冷汗一起從筱原明的臉頰滑落,整個人仿佛剛從水中被撈出來一般濕噠噠的,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