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門在身后緩緩合攏,發(fā)出沉悶的“咔噠”聲,像是被從外面鎖死。廟宇內(nèi)的空氣瞬間變得滯澀,陳舊的檀香混合著霉味撲面而來,墻壁上的油燈芯爆出幾點火星,將眾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修長,投在布滿裂痕的青磚地上。
正廳中央的石像比從門外看時更顯龐大,足有三丈高,通體由青黑色巖石雕琢而成,衣袍褶皺處爬滿青苔,顯然已矗立在此數(shù)百年。石像的面容被歲月侵蝕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大致的輪廓——寬額,高鼻,嘴唇緊抿,雙手交疊放在腹前,原本該是莊嚴肅穆的姿態(tài),此刻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正無聲地注視著闖入者。
“小心腳下?!毙ぬ鞕C剛提醒一句,青石板上的鎮(zhèn)煞文突然亮起紅光,與之前的金光截然不同,帶著一股暴躁的邪氣。他低頭看去,那些古老的符文竟在蠕動,像是活了過來,順著磚縫往眾人腳邊蔓延。
“爹!”守月的驚呼打斷了他的注意。只見被黑氣控制的守塵道長突然后退,退到石像腳下,掌心的黑珠猛地炸開,化作一道黑氣,注入石像的基座。
“嗡——”
石像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轟鳴,周身的青苔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更堅硬的巖石。最駭人的是它的雙眼——原本是兩個空洞,此刻竟被那道黑氣填滿,亮起兩團猩紅的光,如同兩盞引魂燈,死死鎖定肖天機等人。
“動了!”阿竹失聲喊道。
石像的手臂緩緩抬起,動作雖慢,卻帶著千鈞之力。青黑色的石臂劃破空氣,帶起呼嘯的風(fēng),朝著離它最近的肖天機橫掃而來。這一擊沒有任何花哨,純粹是蠻力,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擠壓得發(fā)出“滋滋”聲,墻壁上的油燈被氣浪掀飛,在地上摔成碎片,燈油燃起的小火苗映著石像的影子,更顯猙獰。
肖天機不敢硬接,踏影步施展到極致,身形如鬼魅般向左側(cè)急閃。石臂擦著他的肩頭砸在地上,“轟隆”一聲巨響,青石板瞬間崩裂,碎石飛濺,竟在地上砸出一個半尺深的坑。飛濺的碎石擦過肖天機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這石像的力量,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邪物。
“是‘鎮(zhèn)煞石像’!”張云鶴拄著七星杖后退,避開飛濺的碎石,聲音帶著凝重,“是上古玄門用陰煞石混合地脈靈氣雕琢的,本是用來鎮(zhèn)壓谷中邪祟,現(xiàn)在被黑氣污染,成了護廟的傀儡!”他指著石像基座,那里刻著與門板相同的鎮(zhèn)煞文,此刻正被黑氣侵蝕,“它的力量來自地脈,普通法術(shù)傷不了!”
話音未落,石像的另一只手臂也動了,這次是朝著林九淵砸去。林九淵指尖彈出數(shù)根青藤,試圖纏住石臂,卻被石臂輕易掙斷,藤條斷裂處冒出焦黑的煙——石像的巖石上竟附著著被污染的地脈煞氣,能腐蝕靈力。
“鳳瑤姑娘,用火攻!”林九淵急喊,同時側(cè)身翻滾,避開石臂的碾壓。
鳳瑤的玉笛急促吹響,火鳳俯沖而下,赤紅色的火焰如瀑布般潑在石像背上?;鹧孀茻龓r石,發(fā)出“滋滋”的響聲,石像的動作頓了頓,背上的青苔被燒成灰燼,露出底下焦黑的巖石,但僅此而已,猩紅的眼瞳依舊明亮,沒有絲毫損傷。
“它的核心在頭部!”肖天機的陰眼穿透石像的巖石,看到其頭顱內(nèi)部,有一團濃郁的黑氣在蠕動,正是之前守塵道長注入的那道,“紅光就是黑氣的源頭,擊碎雙眼的紅光,或許能暫時困住它!”
他話音剛落,石像突然低下頭,張開嘴,噴出一股灰黑色的氣浪。氣浪所過之處,青磚地上的鎮(zhèn)煞文瞬間黯淡,阿竹躲避不及,被氣浪掃中肩頭,頓時覺得一陣麻痹,靈力運轉(zhuǎn)都變得滯澀。
“是‘蝕靈瘴’!”守月連忙將一張清心符貼在阿竹肩頭,符紙亮起淡金光,才勉強壓制住瘴氣,“爹的日記里說,陰煞石遇邪力催動,會釋放這種瘴氣,專克玄門靈力!”
肖天機趁機欺近石像左側(cè),桃木劍凝聚起巫道合一的力量,青光中裹著一絲雪璃的寒氣,直刺石像的左眼。劍刃撞在巖石上,發(fā)出“鐺”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卻只在石像眼角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紅光依舊熾烈。
“好硬!”肖天機被震得手臂發(fā)麻,這石像的硬度遠超骨甲尸兵,簡直像一塊實心的玄鐵。
“用雷法!”張云鶴突然喊道,同時將七星杖指向石像頭頂,“陰煞石雖硬,卻怕至陽雷霆!九淵,借你的青木藤條引雷!”
林九淵立刻會意,忍著蝕靈瘴的侵蝕,催動數(shù)根最粗壯的青藤,纏繞著石像的脖頸向上攀爬,藤條頂端凝聚著點點雷光——那是張云鶴渡給的雷力。
“天師雷法,五雷轟頂!”
張云鶴雙手結(jié)印,七星杖爆發(fā)出刺目的紫光。攀到石像頭頂?shù)那嗵偻蝗徽ㄩ_,紫金色的雷光順著藤條蔓延,如銀蛇般竄入石像雙眼的紅光中。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