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十萬大山的瘴氣在晨霧中翻涌,肖天機腳踏青竹筏劃過墨色湖面時,竹筏邊緣突然凝結(jié)出冰棱——那是雪璃散發(fā)出的冰系靈力,正與湖水中的陰寒之氣對沖。他腰間銅鈴輕晃,鈴音化作無形音波震散面前的迷魂霧,露出湖岸怪石上纏繞的黑色鎖鏈,鏈身刻著與鎮(zhèn)岳碑相同的鬼神雕飾。
"湖水是活的。"蘇玄璣指尖捏著柳葉符,符身映出水中游動的陰魂蟲,"每道波紋都是個噬魂陣。"她話音未落,張云鶴已不耐煩地將雷劍插入水中,紫電炸開的瞬間,湖面涌起黑色浪花,浪頭里竟鉆出無數(shù)白骨手臂,指節(jié)上還戴著陰山派的骷髏戒指。
"奶奶的!玩陰的!"張云鶴暴喝著躍起,雷劍劃出弧線劈向骨手。劍刃未觸其身,骨手已被雷法震成齏粉,卻在消散時爆發(fā)出腐蝕力極強的黑液。肖天機揚手拋出三枚銅錢,三才鎖靈陣在筏下展開,將黑液困成光球:"這些是陰山派用萬魂窟陰土煉的噬魂尸手,碰不得。"
雪璃突然竄到筏頭,爪子按在水面上,冰藍(lán)靈力如蛛網(wǎng)般蔓延。墨色湖水瞬間凍結(jié),露出冰面下密密麻麻的尸蠟——那些被冰封的尸身穿著玄塵觀的道袍,眉心都嵌著枚魂火碑碎片。"嘰嘰!湖底宮殿的禁制是用活人祭煉的!"它毛皮上的赤晶爆發(fā)出強光,冰面竟映出五十年前玄門散修被獻(xiàn)祭的場景。
林九淵撫須細(xì)看冰下尸身的手勢,茅山秘傳的"破邪術(shù)"讓他看到尸身結(jié)成的法印正是"萬魂歸竅陣"的陣眼:"肖兄,這些尸身是陣腳,要破禁制需先毀了它們。"他揚手一道青雷劈向冰面,雷光卻被尸身眉心的碎片吸收,反而讓湖底傳來沉悶的震動。
"不能硬來。"肖天機陰眼穿透冰層,看到湖底宮殿的琉璃瓦上爬滿陰魂蟲,蟲群組成的符文與石桌的鬼國藍(lán)圖完全一致。他忽然想起多年后在江南,小徒弟蕭子陵曾指著《玄門異物志》問:"師父,玄冰湖底的宮殿是不是真的住著鬼國君主呀?"
那時的自己正搖著蒲扇喝茶,蘇玄璣在一旁修剪臘梅,聞言笑道:"你師父當(dāng)年在湖底,可是用黑劍劈開了三百年的禁制呢。"雪璃則趴在石桌上打盹,尾巴卷著塊從湖底帶回的冰珀,珀中封著只被凍住的噬魂蟲,成了蕭子陵最愛的鎮(zhèn)紙。
"雪璃,凍住東南角的尸蠟;林兄,用五雷法引動西北角的魂火碑碎片;張兄,準(zhǔn)備雷火筒轟開正南方的尸手陣。"肖天機語速平淡卻條理清晰,黑劍在手中劃出玄奧弧線。劍身上的巫道符文與銅鈴共鳴,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劍鳴,震得湖底蟲群紛紛炸裂。
雪璃雙爪連拍,冰藍(lán)靈力在湖面凝結(jié)出三丈高的冰墻,將東南角的尸蠟全部凍成冰雕。林九淵看準(zhǔn)時機,五雷法化作雷光鏈,精準(zhǔn)勾住西北角碎片,竟將其從尸身眉心扯出。碎片離體的瞬間,湖底宮殿的琉璃瓦崩裂,露出里面盤旋的冰甲尸將——那具穿著玄冰鎧甲的尸身突然睜開眼,瞳孔里燃燒著幽綠鬼火。
"就是它!"張云鶴扛起雷火筒,對準(zhǔn)尸將胸口的符文,"奶奶的,看老子把你轟成渣!"雷火筒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紫金色雷火噴涌而出,卻在觸碰到尸將的瞬間被鎧甲吸收,反而讓鬼火更盛。肖天機瞳孔驟縮,陰眼看到尸將鎧甲縫隙里滲出的不是血,而是與銅鈴中魂珠同源的陰魂靈力。
蘇玄璣突然拋出十二枚符篆,符身用金箔勾勒著江海圖騰:"肖兄,尸將的弱點在心臟!"符篆在空中連成光網(wǎng),罩住尸將的同時,肖天機已欺身近前,黑劍刺入鎧甲縫隙。劍身巫道靈力與尸將陰魂劇烈沖突,竟在湖底爆出刺目白光。
雪璃趁機躍入光團,張口噴出冰晶龍息,將尸將凍成冰坨。它爪子按在冰甲胸口,赤晶光芒大盛,竟將里面的陰魂靈力抽出,凝成一枚魂珠。"嘰嘰!這魂珠和銅鈴里的一樣!"它將魂珠遞給肖天機,后者接過時,鈴中的魂珠突然發(fā)出嗡鳴,與新珠形成共鳴。
恍惚間,肖天機看到多年后的龍虎山演武場,小徒弟蕭子陵正用噬魂匕劈開冰靶,匕柄眼球隨著劍招眨動,而雪璃蹲在一旁,爪子拋接著這枚玄冰湖的魂珠,逗得旁觀的蘇玄璣直笑。
"禁制破了!"林九淵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眾人望去,湖底宮殿的大門已在魂珠共鳴中緩緩開啟,門內(nèi)透出的不是陰寒,而是詭異的暖意。肖天機握緊黑劍,墨色眼瞳中閃過一絲銳利:"小心埋伏,陰山派的真正殺招,恐怕就在里面。"
他想起石桌上"以子為引"的血字,又摸了摸腰間銅鈴——兩枚魂珠的共鳴讓他隱約感知到,湖底宮殿的最深處,藏著與純陰女童血脈相連的物件。而那物件,恰是未來蕭子陵掛墜上的珊瑚核心。
雪璃突然停在宮門前,爪子指著門楣上的血咒:"嘰嘰!這里寫著以血為鑰,開啟陰陽。。。"肖天機心中一動,陰眼看到血咒深處藏著個模糊的孩童腳印,與鎮(zhèn)岳碑、石桌上的印記如出一轍。他忽然明白,陰山派設(shè)下這一切,并非為了召喚鬼國君主,而是要為某個特定的純陰之體,打開通往萬魂窟的大門。
蘇玄璣遞過溫玉,指尖在他掌心畫了個"離"字——這是道家八門遁甲中的"離門",象征著危機與轉(zhuǎn)機。肖天機握緊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忽然想起石桌上未完成的世界地圖——玄冰湖的位置,恰好是萬魂窟在陽世的投影點,而湖底宮殿的深處,正是未來他與蘇玄璣歸隱的桃花塢地下。
"進(jìn)去吧。"他深吸一口氣,黑劍率先刺入宮門縫隙。劍身爆發(fā)出的巫道靈力與門內(nèi)的陰邪之力劇烈碰撞,竟在地面映出個模糊的少年身影——那正是多年后在桃花塢練劍的蕭子陵。
宮門緩緩開啟,里面的景象讓眾人瞳孔驟縮:宮殿中央的玉臺上,躺著個身著紅衣的女童,她胸口正壓著枚與噬魂匕同源的骨杖,杖頭眼球轉(zhuǎn)動著,映出肖天機等人的身影。而女童的眉心,赫然印著個與銅鈴、魂珠相同的符文。
雪璃突然發(fā)出憤怒的嘰嘰聲,爪子指向玉臺四周的血陣:"嘰嘰!這是要拿她當(dāng)祭品!"肖天機眼神一冷,黑劍在手中發(fā)出嗡嗡輕鳴。他知道,玄冰湖的秘密才剛剛揭開,而眼前的女童,正是連接萬魂窟與未來的關(guān)鍵。
待救出女童,破了這最后的血陣,便帶她回江南,看那少年在桃花樹下?lián)]劍,聽雪璃在廊下呼嚕,與蘇玄璣共品人間清歡。而這一切,都從踏入這座神秘湖泊的宮殿開始,悄然鋪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