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山藏書閣隱在主峰西側的竹林深處,木質閣樓覆著青瓦,檐角掛著銅鈴,風一吹便發(fā)出清脆聲響,驅散了山間縈繞的微弱陰煞。玄清道長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混雜著墨香與陳舊紙張的氣息撲面而來,閣內光線雖暗,卻每根梁柱上都刻著淡金色的陽脈符文,既防潮又能凈化古籍中殘留的陰煞:“肖賢侄,此閣藏有閭山千年典籍,從歷代弟子傳紀到陰命人記載皆有。你母親的過往,或許就藏在這些書頁里?!?/p>
肖天機點頭,目光掃過閣內——書架高達數(shù)丈,擺滿了線裝古籍,有的封面已泛黃破損,有的則用獸皮包裹,透著歲月的厚重。張云鶴走到左側書架前,指尖拂過書脊,輕聲道:“我們分兩路找,我查《閭山陰命人錄》和《陽脈調和記》,你重點看近百年的《弟子行跡冊》,雪璃幫著感應古籍中的靈力,若有你母親的氣息,立刻告知我們。”
“好!”雪璃立刻從肖天機肩頭飛起,淡藍靈力在周身縈繞,它靈活地穿梭在書架間,鼻尖輕嗅:“我能感應到靈力的強弱,阿姨的靈力帶著陽脈的溫暖,和普通弟子不一樣,很好找的!”
肖天機走到右側書架,從最底層抽出一本《閭山弟子行跡冊·庚子卷》,書頁一打開,便有細微的陰煞氣息溢出——想來是年代久遠,符文的凈化力有所減弱。他剛想運轉巫道之力驅散,雪璃已飛了過來,淡藍靈力輕輕掃過書頁,陰煞瞬間消散:“肖天機,這本書里沒有阿姨的氣息,換一本吧!”
接下來的三日,三人幾乎都泡在藏書閣中。張云鶴翻遍了《陰命人錄》,只找到關于“上一代陰命人調和后山陰煞”的零星記載,卻未提及姓名;肖天機則一本本查閱《弟子行跡冊》,從辛丑卷看到癸卯卷,記錄的多是弟子的修行進度與下山除煞的事跡,始終沒找到母親的名字。
第三日午后,肖天機指尖觸到一本被遺忘在角落的古籍——封面是深褐色獸皮,沒有書名,只在封角處刻著一個細小的“云”字(他母親的名字帶“云”),書頁邊緣已有些磨損,顯然是被人翻閱過多次。他心中一動,小心地翻開第一頁,墨色字跡雖有些褪色,卻依舊清晰,扉頁上寫著“云氏手記”四個字。
“雪璃,過來看看!”肖天機輕聲呼喊,指尖微微發(fā)顫。雪璃立刻飛來,淡藍靈力落在書頁上,瞬間亮起柔和的光芒:“是阿姨的氣息!很濃很溫暖,和你懷中信封里的氣息一模一樣!”(此處呼應前文肖母遺留的信封伏筆)
張云鶴也立刻湊過來,兩人并肩翻閱手記——開篇記錄的是肖母剛入閭山的場景:“庚子年秋,入閭山,見陽脈如練,心甚喜。玄清道長言我身帶陰陽調和之相,可修陰命人術法,然陰命人多為使命所困,需慎之?!?/p>
往后翻,字跡漸漸多了幾分堅定,記錄著她修行的過程:“辛丑年夏,首次調和西坡陰煞,以陽脈之力化煞為水,道長贊我天賦卓絕。然見煞中怨靈皆為無辜百姓所化,心中不忍,若能以調和代鎮(zhèn)壓,或許能讓怨靈安息。”
看到此處,肖天機心中一震——原來母親早便主張“調和陰陽”,而非強行凈化,這與神秘人所說的“陰命人使命”不謀而合。他繼續(xù)往下翻,翻到中間幾頁,字跡突然變得沉重:“甲辰年春,后山陰煞異動,探之,見地脈中有鬼門虛影。道長言,需陰命人以自身靈力封印,否則鬼門大開,人間將遭劫難。我愿往,然念及腹中孩兒(此處暗指肖天機),心中難舍——若我封印鬼門耗盡靈力,孩兒日后便無母親照料,何其可憐?!?/p>
“孩兒……”肖天機的眼眶瞬間泛紅,指尖撫過那行字,仿佛能感受到母親當年的掙扎與不舍。張云鶴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你母親當年,定是為了保護你,才選擇隱瞞身份,獨自承擔封印之責。”
再往后翻,手記記錄了封印鬼門的過程:“甲辰年冬,攜鎮(zhèn)脈佩(即肖天機懷中的玉佩)入后山,以陰陽調和之術封印鬼門,然鬼門之力甚強,需以半數(shù)靈力為引,將煞氣壓入地脈。封印畢,靈力大損,恐難再修高深術法。念及孩兒,決定離開閭山,隱居人間,不求他日后有多強的術法,只愿他平安順遂,不受陰命人使命束縛。”
最后一頁,字跡已有些潦草,卻透著溫柔:“吾兒天機,若你日后有緣來閭山,見此手記,便知母親并非有意瞞你。陰命人之責,非枷鎖,而是守護——守護陰陽平衡,守護人間太平。若你愿承此責,便去后山封煞臺,那里有我留下的陰命人傳承;若你不愿,便忘了這一切,做個普通人,母親亦會為你高興?!?/p>
手記讀到最后,肖天機再也忍不住,一滴淚水落在書頁上,卻被雪璃的淡藍靈力輕輕托起,未浸濕字跡:“肖天機,阿姨好偉大……她都是為了你才離開閭山的?!?/p>
張云鶴看著手記,眼中滿是敬佩:“你母親不僅是出色的陰命人,更是偉大的母親。她用自己的方式,既守護了人間,又想給你一個普通的童年?!?/p>
肖天機將手記小心收好,指尖摩挲著懷中的鎮(zhèn)脈佩,心中的迷茫與疑問終于散去——母親不是故意隱瞞,而是為了保護他;陰命人的使命不是負擔,而是守護的信念。他抬頭望向閣外,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臉上,眼中再無猶豫:“云鶴,雪璃,我們去后山封煞臺。我要繼承母親的傳承,完成她未竟的事——不僅要徹底調和閭山陰煞,更要讓天下陰陽平衡,不再有像林九淵一樣因陰煞而犧牲的人。”
雪璃用力點頭,翅膀上的藍光更亮:“我陪你去!我的陰陽靈力能幫你調和陰煞!”
張云鶴也笑道:“我也去,天師印雖未完全恢復,但幫你壓陣還是沒問題的。等你拿到傳承,我們再一起回龍虎山,給九淵兄弟報喜?!?/p>
玄清道長不知何時站在了閣門口,看著三人,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肖賢侄,你母親當年離開時,曾囑托我,若你有朝一日來閭山,便將封煞臺的鑰匙交給你?!彼f過一枚與鎮(zhèn)脈佩紋路相似的玉鑰,“后山陰煞雖未完全散去,但有你母親的手記指引,再加上雪璃的陰陽靈力,定能順利拿到傳承?!?/p>
肖天機接過玉鑰,緊緊握在手中。他知道,前往封煞臺,不僅是繼承母親的傳承,更是承接屬于自己的使命。等這一切結束,他會帶著蘇玄璣去終南山,建一座竹院,看雪璃在山間嬉鬧;或許再過幾年,他會遇到一個像林九淵一樣執(zhí)著的少年(就像后來的蕭子陵),把母親的手記、陰陽調和的術法,還有“守護太平”的信念,一代代傳下去。
藏書閣的銅鈴再次響起,風帶著竹林的清香吹入閣內,仿佛在為即將踏上新征程的三人送別。肖天機將手記與玉鑰收好,轉身與張云鶴、雪璃一同走出藏書閣,朝著閭山后山的方向走去——那里,有母親的傳承,有陰陽調和的關鍵,更有守護人間太平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