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弟子的包圍圈越收越緊,黑色煞氣如黏稠的墨汁,糊住了視線,連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肖天機的桃木劍在手中微微顫抖,不是畏懼,而是極致蓄力時的震顫——他的目光死死鎖著左前方那處陣法縫隙,那里的三名弟子站位稍顯散亂,煞氣流轉的弧度比別處慢了半拍,正是鬼面布陣時急功近利留下的破綻。
“就是這里……”肖天機喉結滾動,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桃木劍上。青金色的劍身上瞬間炸開血色紋路,與原本的巫紋、篆文交織,發(fā)出“嗡”的輕鳴,劍脊甚至浮現(xiàn)出三道模糊的虛影,正是三茅真君的法相輪廓。
“肖兄,準備好了!”林九淵的聲音帶著急促,他已將最后的青木靈力凝聚成一束翠色光繩,纏繞在眾人腰間,只待缺口出現(xiàn),便能瞬間將所有人拽出重圍。
張云鶴的七星杖頂,紫金色的雷光凝聚成一顆核桃大的雷珠,光芒雖弱,卻凝練得如同實質,杖身刻滿的雷紋因過度催動而發(fā)燙,他的指尖已被灼出細密的水泡:“雷法隨時能放,定能擋住補位的雜碎!”
鳳瑤抱著受傷的火鳳,赤羽上的火星忽明忽暗,卻仍強撐著讓火鳳展開半扇羽翼,赤金色的火焰在身前凝成一道薄如蟬翼的火墻:“我斷后,火焰能阻他們片刻!”
守月緊緊攥著青銅羅盤,盤心的金光與肖天機劍上的血色紋路產(chǎn)生奇妙的共鳴,她能感覺到,那三道真君虛影中蘊含的至陽之力,正順著空氣流向陣法縫隙,讓那里的煞氣微微躁動:“缺口的煞氣在松動!肖大哥,快!”
肖天機不再猶豫,雙目陡然圓睜,體內(nèi)巫道靈力、仙骨陽氣、甚至潛藏的玄門真氣,如三條奔涌的江河,在丹田匯聚,最終順著手臂注入桃木劍。劍身上的三道真君虛影越來越清晰,衣袂翻飛,眼神威嚴,仿佛真有三位上古真君降臨,抬手間便要蕩盡邪祟。
“三茅真君——怒斬!”
他的吼聲震得大廳石屑簌簌掉落,桃木劍帶著千鈞之力,朝著左前方的陣法縫隙橫斬而出。三道真君虛影隨著劍勢沖出,與青金色的劍氣、血色的紋路融合,化作一道丈許寬的光柱,光柱邊緣流轉著圣潔的白光,所過之處,黑色煞氣如同冰雪遇沸湯,瞬間消融,連空氣都被這股力量撕裂,發(fā)出尖銳的呼嘯。
“不好!”鬼面臉色劇變,他終于看清那道劍招的來歷,那是三茅真君親傳的鎮(zhèn)派劍招,專克陰邪,威力遠超普通雷法。他慌忙搖動拘魂幡,想調動周圍的煞氣填補縫隙,可光柱的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
“噗——”
光柱狠狠撞在陣法縫隙上,三名站位散亂的黑袍弟子連慘叫都沒能發(fā)出,便被光柱吞噬,身體連同邪器一起化作飛灰。更可怕的是,光柱余勢不減,竟順著縫隙撞在后方的石墻上,“轟隆”一聲炸出一個丈許寬的缺口,碎石混合著黑氣沖天而起,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那是城堡的外墻!
“走!”肖天機的聲音帶著脫力的沙啞,這一劍幾乎抽干了他體內(nèi)所有靈力,眼前陣陣發(fā)黑,但他仍死死盯著缺口,揮手示意眾人突圍。
林九淵猛地拉動翠色光繩,將守月、守塵道長和張云鶴瞬間拽向缺口。他自己斷后,指尖彈出最后幾道藤蔓,纏住追來的兩名弟子腳踝,為眾人爭取時間。
張云鶴在被拽動的瞬間,將凝聚的雷珠擲向后方。雷珠在黑袍弟子群中炸開,紫金色的雷光炸得眾人東倒西歪,暫時遲滯了他們的腳步。
鳳瑤抱著火鳳,緊隨其后沖出缺口,臨跳時回頭一瞥,火鳳用盡最后力氣噴出一道火線,落在缺口邊緣,赤金色的火焰暫時封住了通道,讓追兵無法立刻跟上。
肖天機是最后一個。他踉蹌著沖向缺口,身后傳來鬼面氣急敗壞的嘶吼:“攔住他!仙骨在他身上!”數(shù)道尸煞骨矛帶著風聲射來,直指他的后心。
“肖大哥!”守月在缺口外驚呼。
肖天機猛地轉身,用桃木劍格擋?!拌K鐺”幾聲脆響,骨矛被磕飛,卻也震得他再次噴出一口血,借著反震之力,他縱身躍出缺口,重重摔在城堡外的碎石地上。
“快……走……”他掙扎著爬起來,指向海邊的鎮(zhèn)浪舟。
林九淵立刻背起他,張云鶴攙扶著守塵道長,鳳瑤和守月斷后,一行人朝著海邊狂奔。身后的城堡缺口處,鬼面的身影出現(xiàn)在煙塵中,黑袍獵獵,眼中的紅光幾乎要溢出來,卻被火鳳的余火暫時擋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越跑越遠。
海風帶著咸腥的氣息吹在臉上,肖天機靠在林九淵背上,看著越來越近的鎮(zhèn)浪舟,意識漸漸模糊。但他握緊懷中的玉盒,那里的仙骨還在散發(fā)著溫暖的光,像一盞不滅的燈,指引著他們逃離這座死亡城堡,也照亮著前路——哪怕前路依舊布滿荊棘,至少,他們還活著,還握著希望。
鎮(zhèn)浪舟的影子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而身后的城堡,已被遠遠拋在身后,只留下隱約的怒吼,消散在呼嘯的海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