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穴邊緣的一處隱蔽山洞里,篝火噼啪作響,將五人的影子投在潮濕的巖壁上。洞外的瘴氣被肖天機布下的簡易結(jié)界擋在外面,結(jié)界上的幽藍(lán)靈光與篝火的橙紅光暈交織,映得每個人臉上都明暗不定。
肖天機將帛書鋪在平整的石板上,指尖劃過“三派法器”四個字。篝火的光線下,帛書邊緣的蟲蛀痕跡愈發(fā)清晰,“龍虎山·天師印”“茅山·三清鈴”“閭山·法尺”幾個字雖有磨損,卻依舊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天師印是龍虎山的命根子?!绷志艤Y撥了撥篝火,火星濺起落在他的桃木劍上,“據(jù)說自第一代天師傳下來,能號令萬神,鎮(zhèn)壓一切陰邪。歷代天師從不離身,想借來比登天還難。”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我與現(xiàn)任天師的關(guān)門弟子有過一面之緣,或許能憑茅山的面子求見,至于能不能借到……”
“閭山的法尺更棘手?!壁w青蹲在篝火旁,用樹枝撥弄著火星,“我聽師父說,閭山派最護(hù)短,幾十年前因為‘控尸符’的事和其他門派鬧過矛盾,現(xiàn)在幾乎不與外界往來。他們的法尺刻著‘鎮(zhèn)煞十三紋’,能定僵尸魂魄,是鎮(zhèn)派之寶,怕是連山門都不讓我們進(jìn)。”
錢明則在石板上畫著三派的地理位置,指尖點在龍虎山的位置:“龍虎山在贛東,離這里最近,快馬加鞭兩天能到;茅山在蘇南,稍遠(yuǎn)些;閭山在閩北,最遠(yuǎn),至少要三天。離初七只剩兩天了,就算現(xiàn)在出發(fā),也未必能在陣法啟動前趕回來?!?/p>
巖峰摩挲著蛇頭拐杖,突然開口:“帛書說‘借其靈’,未必需要真的拿到法器?!彼钢瘯系男∽?,“你看這里——‘靈存于意,意通于法’,或許只要得到各門派的認(rèn)可,以術(shù)法引動法器的靈氣虛影,就能代替實物?!?/p>
肖天機眼前一亮,陰眼掃過帛書,果然在字縫里看到幾行更細(xì)小的批注,是用朱砂寫的,筆跡與祖父手札相似:“祖父當(dāng)年應(yīng)該研究過,他批注說‘三派靈韻存于信物’,比如龍虎山的天師符、茅山的道袍、閭山的尸油——這些東西帶著門派靈氣,或許能作為引靈的媒介?!?/p>
“那《陰符經(jīng)》呢?”趙青追問,“帛書只說在九陰局,沒說具體在哪。秦風(fēng)那廝帶著引煞符,說不定就藏著殘卷?!?/p>
提到秦風(fēng),山洞里的氣氛沉了幾分。肖天機想起瘴氣中看到的景象,青銅面具人正用骨筆對著秦風(fēng)后心,顯然在做某種儀式?!扒仫L(fēng)是關(guān)鍵,他的血既是祭品也是解藥,《陰符經(jīng)》十有八九在他身上?!彼聪蝈X明,“你擅長推演,能不能算出他在丙穴的具體位置?”
錢明取出羅盤,指針在陰陽眼的方向劇烈晃動,卻始終定不住點:“丙穴的地脈被陣法擾亂了,羅盤失靈。但青銅面具人要啟動七煞聚靈陣,必須在初七子時,那時陰陽交匯,陰氣最盛,他肯定會帶秦風(fēng)去陣眼中央?!?/p>
“那就兵分四路?!毙ぬ鞕C做出決定,目光掃過眾人,“林師兄去茅山,你是茅山弟子,用師門信物引三清鈴之靈最快;趙青去閭山,你的‘破煞符’與閭山法尺同源,或許能得到認(rèn)可;我去龍虎山,祖父與天師府有舊,或許能借到天師符;錢明和巖峰留在丙穴,設(shè)法找到秦風(fēng),摸清《陰符經(jīng)》的下落,同時監(jiān)視青銅面具人的動向。”
“你一個人去龍虎山?”林九淵皺眉,“黑風(fēng)堂主說不定會在半路截殺,太危險了。”
“雪璃跟我去?!毙ぬ鞕C摸了摸肩頭的雪璃,小家伙蹭了蹭他的臉頰,琥珀色的眼珠里滿是堅定,“它的鼻子能嗅出陷阱,而且……”他握緊桃木劍,“我必須去,祖父的批注說,龍虎山藏著關(guān)于九陰局內(nèi)鬼的另一條線索,或許能弄清金面具和秦風(fēng)的真正關(guān)系?!?/p>
趙青拍了拍胸脯:“放心,閭山那疙瘩交給我!實在不行,我就用爆符炸開山門,搶了法尺就跑!”
“別沖動。”錢明無奈地?fù)u搖頭,遞給趙青一張地圖,“閭山后山有處‘試劍崖’,是歷代弟子祭法尺的地方,崖壁上的石刻帶著法尺靈氣,或許不用闖山門就能引靈?!?/p>
林九淵從懷里摸出塊玉佩,遞給肖天機:“這是茅山與龍虎山互通的信物,你交給天師府,他們會給幾分薄面?!彼帜贸鰪埛?,“這是我的‘傳訊符’,遇到危險就捏碎,我會立刻趕去支援?!?/p>
巖峰則將一小罐“匿蹤粉”塞給錢明:“丙穴的瘴氣里有‘窺魂蝶’,是陰山派養(yǎng)的,這粉能遮住氣息,別被它們盯上?!?/p>
分配完畢,眾人不再耽擱。林九淵和趙青率先起身,借著篝火的余光辨認(rèn)方向,很快消失在洞外的瘴氣中。肖天機最后檢查了一遍桃木劍,將帛書和祖父的批注收好,對錢明和巖峰叮囑道:“找到秦風(fēng)后別輕舉妄動,等我們回來再動手。記住,保住《陰符經(jīng)》比什么都重要?!?/p>
“放心?!卞X明點頭,七枚銅錢在掌心流轉(zhuǎn),“我們會在陰陽眼附近布下‘監(jiān)陣符’,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p>
肖天機不再多言,抱著雪璃走出山洞。瘴氣帶著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他抬頭望向龍虎山的方向,那里的夜空被瘴氣籠罩,看不見星光,卻隱約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靈氣,與他懷里的黃泉骨碎片產(chǎn)生著微弱的共鳴。
離七月初七只剩兩天,時間緊迫得像繃緊的弓弦。但他的腳步異常堅定,每一步都踩在瘴氣的縫隙里,悄無聲息地朝著贛東的方向走去。雪璃蹲在他肩頭,小耳朵警惕地豎著,偶爾對著某個方向低吼一聲——那里或許藏著陰山派的眼線,或許是即將到來的風(fēng)雨。
山洞里,錢明和巖峰正對著地圖研究丙穴的地形,篝火的光芒在他們臉上跳動,映出專注與凝重。陰陽眼的方向,紅藍(lán)兩色的光芒越來越亮,像是在催促著這場注定的決戰(zhàn)。
而在丙穴深處,青銅面具人正將第七片黃泉骨嵌入黑石,骨片與石頭接觸的瞬間,整個丙穴都在輕微震顫,七煞聚靈陣的輪廓在霧氣中緩緩浮現(xiàn),等待著初七子時的到來。
一場橫跨數(shù)省的奔波,一場與時間賽跑的較量,就此拉開序幕。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每一步,都關(guān)系著陰陽兩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