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銳士的槍陣第三次撞在光盾上時,肖天機感覺右臂的骨頭都在發(fā)麻。
桃木劍的三色靈光已黯淡如殘燭,光盾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最深處能看到外面陰兵幽藍的槍尖。他的左臂被流矢般的煞氣劃傷,傷口處泛著黑氣,正順著經脈緩慢蔓延——那是玄甲銳士槍尖的“蝕骨煞”,??惺郴钊说慕罟?,此刻正讓他的左臂漸漸失去知覺。
“噗——”
又一名血甲騎的長刀劈在光盾上,裂痕驟然擴大,一道黑氣趁機鉆了進來,擦過肖天機的臉頰,帶起一串血珠。他踉蹌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陰帝殿的石門上,石門上的符文被震得亮起紅光,卻沒能擋住他喉嚨里涌上的腥甜,一口鮮血噴在桃木劍上,劍峰的靈光頓時又暗了幾分。
“哈哈哈……撐不住了吧?”陰無常的殘魂在陰兵陣后狂笑,他雖只剩半縷魂識,卻依舊能操控黃泉骨的殘余力量。此刻他正將最后一點骨粉撒向空中,骨粉落在玄甲銳士的盔甲上,那些本已有些遲滯的陰兵頓時又狂暴起來,綠火閃爍的眼眶里透出嗜血的紅光。
前排的陰兵突然變陣,長槍齊齊放平,槍尖抵住光盾,后排的陰兵則用盾牌猛撞前排的后背,借助推力將槍尖一點點往光盾里送。“咯吱——咯吱——”光盾的裂痕越來越大,三茅真君的虛影徹底消散,只剩下層薄薄的光膜,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雪璃急得在肖天機腳邊轉圈,小爪子不斷拍打著地面,試圖用自己的金光加固光盾。但它的力量實在太小,金光落在光膜上,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漣漪,很快就被陰兵的煞氣吞噬。小家伙看著肖天機流血的臉頰,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縱身撲向最近的陰兵槍尖,用身體擋住一道即將穿透光盾的黑氣。
“雪璃!”肖天機目眥欲裂,急忙伸手去撈,卻只抓到一片飄落的白毛。小家伙被黑氣撞得倒飛回來,摔在他腳邊,嘴角溢出淡金色的血——那是靈寵的本源精血,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他再也顧不上節(jié)省靈力,左手猛地按在眉心,催動了九陰命格的最后一絲潛能。剎那間,幽藍的陰火從他周身爆發(fā),與桃木劍的金光交織,光盾竟暫時穩(wěn)住,甚至將前排的陰兵震退半步。但這股力量代價極大,他的頭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臉上瞬間爬上數道皺紋,像是被抽走了十年壽元。
“用命換時間?可笑!”陰無常的殘魂在空中翻滾,“就算你撐到油盡燈枯,陰兵也會踏平陽間!你的同伴?早就成了陰煞的養(yǎng)料!”
肖天機的心猛地一沉,卻死死咬著牙不松口。他不能信,林九淵的雷法、蘇玄璣的劍法、巖峰的蠱蟲、趙青和錢明的陣法……他們一定還在外面拼殺,一定在等著他關閉陰市關。他是唯一能進入陰市的人,是阻止這場浩劫的最后一道防線,倒下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他的目光落在腳邊的《陰符經》上,經卷被他的血浸透,書頁卻依舊攤開,上面“守?!倍衷陉幓鹬形⑽l(fā)亮。肖天機突然想起祖父手札里的話:“陰符之秘,不在強攻,而在順逆——順天道,逆邪勢,方為守常。”
順天道,逆邪勢?
他的陰眼掃過陰兵陣,突然發(fā)現一個細節(jié):玄甲銳士的步伐雖然整齊,卻始終在繞著喚兵陣的殘痕移動,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血甲騎的長刀每次揮出,都會下意識避開地面的符文裂痕;就連那個金盔金甲的統領,也始終站在裂縫正下方,從未移動過位置。
“他們……被法陣束縛著?”肖天機的心臟狂跳,《陰符經》的書頁突然自動翻到“陰市法則”一頁,上面寫著:“凡陰界兵將,入陽間需借陣為根,離陣則力衰,破陣則魂散。”
原來如此!陰無常的喚兵陣雖然被破,但殘余的陣痕依舊是陰兵在陰市立足的根基!只要毀掉這些陣痕,陰兵的力量就會大減!
他的目光投向陰帝殿的石門,門根處的石板上,正好刻著喚兵陣的主陣紋,也是最關鍵的陣痕節(jié)點。只要打碎那塊石板,整個陰兵陣的根基就會動搖!
但此刻,他被陰兵團團圍住,別說靠近石門根,連抬手都困難。光盾的裂痕已經蔓延到中心,金盔統領的長柄戰(zhàn)斧正帶著紅光,緩緩劈來,斧刃未至,光盾就已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肖天機深吸一口氣,將雪璃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用靈力護住它的傷勢。然后,他撿起地上的《陰符經》,緊緊按在胸口,桃木劍在手中緩緩抬起,劍尖不再指向陰兵,而是對準了腳下的石板——那塊刻著主陣紋的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