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屠雖被擊飛,卻并未徹底失去戰(zhàn)力。他掙扎著從斷壁后爬起,胸口的焦黑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裸露臂膀上的蛇紋刺青紅光更盛,像是有活物在皮下翻滾?!拔g骨刀”已被他召回手中,刀身的煞氣比之前濃郁數(shù)倍,連空氣都被染成了墨色。
“小子,你成功激怒我了。”墨屠的聲音如同兩塊石頭摩擦,每說一個字,就有一縷黑氣從嘴角溢出,“接下來,我會讓你體驗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他猛地將蝕骨刀插入地面,刀身沒入石板三寸,周圍的青石板瞬間龜裂,黑色的煞氣順著裂縫蔓延,所過之處,碎石竟化作了黑色的粉末?!昂谏贰び内さ队?!”
以刀為中心,方圓五丈內(nèi)突然被濃郁的煞氣籠罩,煞氣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扭曲的人影,那是被這柄刀斬殺的亡魂,此刻在墨屠的操控下,化作了刀域的一部分。身處刀域中,肖天機只覺渾身沉重,靈力運轉(zhuǎn)都變得滯澀,耳邊充斥著亡魂的哀嚎,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在拉扯他的魂魄。
“怎么樣?這刀域可是我用三千生魂喂出來的,夠滋味吧?”墨屠的身影在煞氣中若隱若現(xiàn),聲音帶著得意的獰笑,“在這域里,你的靈力會被不斷蠶食,而我的刀,能斬到你的魂魄深處!”
蝕骨刀突然從地面飛起,在煞氣中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刺肖天機的眉心。這一次,刀芒中不僅有幽冥冰煞,還纏繞著數(shù)道亡魂虛影,顯然是想直接擊潰他的魂魄。
肖天機的護體劍氣在刀域中已黯淡如燭火,勉強擋開第一刀,手臂便被震得發(fā)麻。他眼角的余光瞥見西側(cè)——林九淵雖覺醒了生機雷,卻被灰袍老者的幡旗纏住,雷光只能勉強自保;東側(cè)的張云鶴更是險象環(huán)生,鬼算先生的折扇與陰無常的幽冥爪前后夾擊,天師印的金光已薄如蟬翼。
不能再等了。
肖天機深吸一口氣,猛地咬破舌尖,將最后一口精血噴在桃木劍上。精血觸劍的瞬間,劍身上突然亮起璀璨的金光,原本青白色的巫道靈力與金光交織,竟隱隱透出一股上古的威嚴。他雙手握住劍柄,閉上眼睛,識海中浮現(xiàn)出三茅真君劍譜的最后一頁——那是他一直未能完全領(lǐng)悟的隱藏劍招,需以自身魂魄為引,溝通三茅真君的殘識,方能施展。
“三茅真君在上,弟子肖天機,今遇邪祟禍世,愿以微薄靈力,請劍尊臨世,蕩盡陰邪!”
隨著他的吟誦,桃木劍突然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劍鳴穿透煞氣的哀嚎,響徹整個泰山之巔。劍身上的金光驟然暴漲,三道模糊的虛影從劍中緩緩升起——
左側(cè)虛影身著青袍,手持拂塵,面容溫和,正是大茅真君茅盈;中間虛影身著紫袍,手握玉印,威嚴莊重,乃是中茅真君茅固;右側(cè)虛影身著白袍,腰懸法劍,目光銳利,正是小茅真君茅衷。
三位真君虛影雖不清晰,卻透著一股鎮(zhèn)壓萬古的神圣氣息,周身環(huán)繞著金色的符文,那些符文正是三茅真君的鎮(zhèn)煞真言,所過之處,墨屠的幽冥刀域竟如冰雪遇陽,迅速消融。
“這……這是什么?”墨屠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恐懼,他能感覺到,那三道虛影中蘊含的力量,是他賴以生存的陰煞的克星,是從根源上壓制邪祟的神圣之力。
肖天機睜開眼睛,眼中金光流轉(zhuǎn),握著桃木劍的雙手穩(wěn)如磐石?!叭﹦ψ鹋R世!”
他猛地揮劍。
三位真君虛影隨著劍勢而動,大茅真君的拂塵甩出萬千金光,凈化刀域中的煞氣;中茅真君的玉印落下,鎮(zhèn)住蝕骨刀的邪性;小茅真君的法劍則與桃木劍合一,化作一道貫通天地的金芒,帶著三位真君的合力,朝著墨屠斬去。
這一劍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只有一種沛然莫御的威嚴。金芒所過之處,幽冥刀域寸寸碎裂,亡魂虛影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化作青煙;蝕骨刀上的煞氣被金光凈化,露出原本的黑色刀身,刀身瞬間布滿裂紋,顯然已被神圣之力重創(chuàng)。
墨屠眼中充滿了絕望,他瘋狂催動蛇紋刺青,試圖用自身精血抵擋。但在三茅劍尊的合力一擊下,他的血煞如同紙糊,金芒毫無阻礙地穿過他的護體煞氣,斬在他的胸口。
“噗——”
墨屠噴出一大口黑血,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遠處的石壁上,滑落在地。這一次,他胸前的傷口不再愈合,蛇紋刺青迅速褪色,眼中的兇光褪去,只剩下死氣。蝕骨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刀身徹底碎裂,化作一堆黑色的粉末。
幽冥刀域隨著墨屠的敗亡徹底消散,泰山之巔的煞氣為之一清。
肖天機拄著桃木劍,大口喘息。施展“三茅劍尊臨世”幾乎抽干了他所有的靈力,連識海都陣陣刺痛,三位真君的虛影已緩緩隱去,只在劍身上留下淡淡的金光。但他的目光依舊堅定,看向西側(cè)和東側(cè)的戰(zhàn)場——剛才那一劍的威勢,不僅擊潰了墨屠,也暫時震懾了其他陰山派高手。
灰袍老者的幡旗在金光余威下劇烈顫抖,上面的魂影縮成一團,不敢再輕易沖出;鬼算先生的折扇停在半空,看向肖天機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忌憚;陰無常的幽冥爪也收回了幾分,顯然被三茅真君的神圣之力所懾。
“好!”張云鶴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天師印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金光,“雷印·鎮(zhèn)!”
玉印如流星般砸向鬼算先生,逼得他連連后退。林九淵也趁機催動生機雷,青綠色的雷光纏住灰袍老者的幡旗,雷光中蘊含的生機之力不斷侵蝕幡旗的陰煞,讓老者焦頭爛額。
雪璃跳到肖天機肩頭,用腦袋蹭著他的臉頰,小爪子拍了拍劍身上的金光,像是在夸贊。肖天機虛弱地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腦袋,心中卻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優(yōu)勢,陰山派的核心戰(zhàn)力仍在,陰無敵眼中的怨毒更甚,顯然還在醞釀著更可怕的反撲。
但此刻,握著尚有余溫的桃木劍,感受著三茅真君殘識留下的神圣氣息,肖天機的心中沒有絲毫畏懼。他知道,只要守住心中的道,守住守護蒼生的信念,就算靈力耗盡,就算傷痕累累,這柄劍也會繼續(xù)斬下去。
陽光穿透漸漸散去的陰云,照在桃木劍的金光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這光芒,不僅照亮了泰山之巔的戰(zhàn)場,也照亮了正邪交鋒中,那一點永不熄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