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力愜意地靠在太師椅上,端起溫熱的紫砂杯,裊裊茶煙氤氳著他略帶疲憊卻放松的臉龐。
爪瓦半個月的“豐收”讓他心情舒暢,三千多“黑皮”安穩(wěn)收進小世界,后續(xù)的“招聘”渠道也如貪婪的藤蔓般瘋狂蔓延。
一切都在按計劃順利推進,甚至超出預期。所以,胡力回到緬國,放松一下身心,順便,獎勵一下自己。
就在這時,胡力隨手放在紫檀木書案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連續(xù)的“叮?!甭暟殡S著震動傳出,不是電話,而是一連串的信息提示音。
胡力挑了挑眉,帶著一絲被打擾清閑的不悅,拿起手機解鎖,屏幕上全是謝晉元發(fā)來的照片。
胡力隨手點開第一張。鏡頭懟得很近,一個瘦骨嶙峋、幾乎不成人形的倭國小男孩蜷縮在焦黑的斷墻下,身上蓋著半片殘破的草席。
雨水打濕了小男孩稀疏枯黃的頭發(fā),緊緊貼在蠟黃凹陷的臉頰上。他閉著眼,嘴唇是可怕的青紫色,懷里卻緊緊抱著一個同樣臟污不堪、缺了胳膊的布偶兔子。
胡力端著茶杯的手頓住了,眉頭下意識地蹙起,眼神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就被冷漠覆蓋,啜了一口茶,手指滑動,點開下一張。
第二張,是一個稍大點的女孩,穿著破爛到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和服,赤著腳站在冰冷的雨水里。
女孩正彎腰在泥水里費力地刨著什么,旁邊一個同樣瘦小的男孩兇狠地推搡著她,試圖搶奪她手里剛挖出來的、帶著泥漿的幾根不知名草根。
女孩臉上是絕望的哭喊表情,空洞的眼神里透著驚恐。
胡力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茶水的溫度似乎瞬間降了下去。
第三張,在一個漏風的、用破木板和油氈布勉強搭成的窩棚里,擠著四五個孩子。
光線稍顯昏暗,只能看到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取暖的輪廓。其中一個孩子臉頰異常紅艷,眼神渙散,顯然是發(fā)著高燒。
一只瘦得皮包骨的手伸向鏡頭,似乎在乞求著什么,但是畫面里沒有任何施予者。
第四張,廢墟的背景中,一個穿著復興軍軍裝的身影背對著鏡頭,顯然是謝晉元自己,正單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一件軍大衣蓋在一個躺在地上的小小身軀上。
那個孩子的一條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旁邊散落著幾根被雨水泡爛的野莧菜。
這張照片沒有聚焦孩子的臉,卻充滿了無聲的沉重和一種…矛盾的張力。
一張又一張,胡力的手指越來越快。
哭泣的嬰兒被一個同樣瘦弱的,可能只有十歲左右的女孩抱在懷里,女孩的眼神里滿是麻木、空洞和絕望。
看著一張張沒有文字說明,沒有請求,沒有任何多余的修飾,只有最原始、最赤裸的影像沖擊,像一把把冰冷的鈍刀,一下下撞擊著胡力的視覺神經(jīng)和心靈壁壘。
“這是。。。想激發(fā)我的共情?”
胡力嘴里低聲喃喃,放下手機,站起身背手走向窗戶邊,看著雨幕中的山林,久久沒動一下。書房里異常安靜,只有窗外雨打芭蕉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