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天信步而上,無視那些看似天然、實則暗合奇門遁甲的迷蹤霧氣,很快便來到山頂。
幾間簡陋的茅屋建在山峰之巔。
屋前一名身形佝僂、面容被奇異紅斑覆蓋的老者,正坐在一塊青石上。
望著山下奔流的洛河,怔怔出神。
他身旁,跟著一個六七歲大小、明眸閃亮的小女孩。
正是泥菩薩和他的孫女。
感受到白夜天的到來,泥菩薩并未回頭。
只是沙啞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只是我早已封卦,不再為人批命,陛下請回吧?!?/p>
白夜天走到他身旁,與他一同俯瞰山河,澹澹道:
“朕此來,并非為求批命。”
泥菩薩這才微微側首。
那雙渾濁卻仿佛能洞悉世情的眼睛,幽幽看向白夜天。
“哦?那陛下所為何來?”
“朕想與先生論一論,這天地眾生,命運因果。”
泥菩薩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陛下雄才大略,以力破局,也信命運因果之說?”
“信,也不信?!?/p>
白夜天目光深邃。
“朕信命運存在,如同信這洛河奔流,自有其軌跡?!?/p>
“但朕更信,人定亦可勝天?!?/p>
“也如同這洛河,若遇巨石阻擋,或可繞行,或可積蓄力量將其沖垮,未必一定要遵循固有的河床?!?/p>
“命運,或許亦然?!?/p>
“它是一條大河,但并非沒有改道的可能。”
泥菩薩聞言,身軀微微一震。
沉默良久,才道:
“陛下之言,發(fā)人深省?!?/p>
“我窺探天機一生,見慣了宿命的無奈?!?/p>
“眾生如同提線木偶,在既定的軌跡上掙扎,卻難逃最終的結局。”
“久而久之,自己也深陷其中,以為天命不可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