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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宣宗南遷汴梁（第1頁）

金泰和八年（1214年）春天，中都（今北京）城外的護城河還結(jié)著薄冰，城里的金宣宗完顏珣卻熱得滿頭大汗。他正對著一幅地圖團團轉(zhuǎn)，手指在"中都"和"汴梁"兩個地名間來回戳——三天前，蒙古使者又來了，扔下一句"要么投降，要么搬家"，就騎馬揚塵而去。

朝堂上吵成了一鍋粥。老臣徒單鎰（yi）拄著拐杖哭："中都是祖宗基業(yè)，怎么能說丟就丟？"新提拔的丞相術(shù)虎高琪（又名術(shù)虎高乞）卻拍桌子："蒙古人都快打到城門口了，不跑等著送死嗎？"

宣宗擦了擦汗，偷偷看了眼術(shù)虎高琪——這可是殺了前皇帝完顏永濟的狠角色，惹不起。他清了清嗓子："南遷之事，就這么定了！"

這一遷，把金朝最后一點底氣遷沒了。

金宣宗完顏珣（xun）能當(dāng)上皇帝，純屬撿漏。前皇帝完顏永濟被胡沙虎（紇石烈執(zhí)中）砍死時，他正躲在封地當(dāng)"衛(wèi)王"，稀里糊涂被推上龍椅?！督鹗贰氛f他"性本寬和"，翻譯過來就是：這人沒啥主見，誰嗓門大聽誰的。

掌權(quán)的胡沙虎是個草包，整天喝酒打獵，蒙古人第二次兵臨中都城下時，他還在跟小妾玩"投壺"（古代一種游戲）。部將術(shù)虎高琪看不下去，領(lǐng)兵沖進胡沙虎家，一箭把他射穿了喉嚨。宣宗非但沒怪罪，反而讓術(shù)虎高琪當(dāng)丞相——因為他怕這人也砍了自己。

術(shù)虎高琪的治國理念就四個字：打不過就跑。他天天在宣宗耳邊念叨："汴梁有黃河天險，蒙古人過不來！"還編了個理由："遷都汴梁，是為了暫避鋒芒，徐圖恢復(fù)。"

其實宣宗心里也怕。中都城里的富戶早就卷著金銀跑路了，連太監(jiān)都偷偷把宮里的寶貝往家搬。有天夜里，宣宗做了個噩夢，夢見成吉思汗舉著彎刀沖他笑，驚醒后渾身冷汗，第二天一早就拍板："下個月就走！"

但逃跑也得裝裝樣子。宣宗下了道圣旨："朕暫往汴梁，安撫南境百姓，中都由太子守著，朕還會回來的！"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太子完顏守忠才十二歲，留個半大孩子守孤城，純屬糊弄人。

臨走前，宣宗居然讓人去搶了一波老百姓。他聽說蒙古人喜歡搶女人和牲口，怕中都的"資源"留給敵人，下令"中都百姓凡家有二女以上者，留一送汴梁"，其實就是把年輕姑娘抓去當(dāng)宮女。老百姓哭著喊著不愿意，官兵就動刀子，中都城門口一時間哭聲震天。

徒單鎰氣得吐血，嘆道："自毀長城，莫過于此！"沒過幾天就氣死了。這位歷經(jīng)世宗、章宗、衛(wèi)王、宣宗四朝的老臣，到死都沒閉上眼。

貞佑二年（1214年）五月，宣宗帶著文武百官、后宮嬪妃，還有搶來的幾千名百姓，浩浩蕩蕩往南逃。隊伍走得那叫一個亂：文官的轎子陷在泥里，武將的馬驚了把人甩下來，嬪妃們哭哭啼啼找不著太監(jiān)，活像一群被趕鴨子的難民。

走到涿州（今河北涿州）時，出事了。護送的軍隊里，有一支是"乣（jiu）軍"——這是金朝招募的契丹、蒙古等族士兵，本來就對金朝不滿，見皇帝跑路，干脆嘩變了。乣軍將領(lǐng)斫答（zhuo

dá）殺了金軍主帥，帶著人馬轉(zhuǎn)頭就回了中都，派人給成吉思汗送信："我們愿投降蒙古，幫你們打中都！"

成吉思汗正愁沒借口再打中都，見信大喜，立刻派三木合拔都（蒙古語"勇士"之意）率軍跟乣軍會合。中都城外的蒙古兵一下子多了好幾萬，這下徹底沒救了。

消息傳到宣宗耳朵里，他嚇得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趕緊讓術(shù)虎高琪想辦法。術(shù)虎高琪哪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陛下別慌，我們派援兵去救中都！"

派去的援兵是由元帥完顏承暉（又名福興）率領(lǐng)的。這人倒是忠勇，可手下的士兵早就沒了斗志，走到半路就跑了一半。完顏承暉沒辦法，只能寫信給宣宗："求陛下再派點人，不然中都守不住了！"

宣宗的回信只有八個字："朕亦無兵，卿自為之。"——我也沒兵，你自己看著辦吧。

完顏承暉看完信，知道徹底沒指望了。他召集部下，把家里的金銀全分了，說："你們要是想投降，就去吧，我不能對不起祖宗。"當(dāng)晚，他寫了篇絕命詩，然后服毒自殺了。

貞佑三年（1215年）五月，中都陷落。蒙古人進城后，把金朝的皇宮燒了個精光，史書記載"宮室為墟，火月余不滅"。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官員、百姓，要么被砍頭，要么被當(dāng)成奴隸賣到草原。

十二歲的太子完顏守忠在半路上聽到中都失守的消息，嚇得大病一場，沒到汴梁就死了。宣宗得知后，哭了兩聲就完事了——他忙著在汴梁修宮殿呢。

宣宗到了汴梁，才算松了口氣。汴梁確實比中都熱鬧，酒樓茶館天天滿座，連唱小曲的都比中都多。他把術(shù)虎高琪的話當(dāng)了真，覺得蒙古人真過不來黃河，于是開始享樂。

他派人在汴梁城里大修宮殿，還從江南買了幾十個美女充實后宮。有個叫李妃的妃子特別受寵，她的哥哥李仁惠本來是個街頭混混，一夜之間成了"少傅"（高官），天天在大街上橫著走，老百姓見了都躲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