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日子,是素貞從未體驗(yàn)過的溫暖。許仙在臨安城開了家藥鋪,取名“保和堂”,素貞便幫著打理,千年的修行讓她有藥到病除的神通,“保和堂”的名聲漸漸傳開,上門求醫(yī)的人絡(luò)繹不絕。
轉(zhuǎn)眼到了端午,臨安城的街上掛滿了艾草和菖蒲,家家戶戶都在煮雄黃酒,空氣里飄著一股辛辣的味道。素貞最擔(dān)心的時(shí)刻終于來了,她是蛇妖,最怕的就是雄黃,每逢端午,都要躲在陰涼處調(diào)息,可今年,她已嫁為人婦,再也躲不開了。
“素貞,今日端午,街坊鄰居都送了雄黃酒來,你也喝一杯吧。”許仙端著一杯酒,走進(jìn)內(nèi)堂,臉上帶著笑意,“你看,這酒是王大娘親手釀的,她說喝了能驅(qū)邪避災(zāi)?!?/p>
素貞看著那杯酒,酒液呈琥珀色,辛辣的氣味直往鼻子里鉆,她強(qiáng)忍著不適,勉強(qiáng)笑道:“我……我近日有些畏寒,怕是喝不得烈酒,許仙,你自己喝吧。”
“就喝一小口,無妨的。”許仙勸道,“今日端午,大家都喝,你不喝,別人該笑話了?!?/p>
素貞還想推辭,門外忽然傳來小青的聲音:“姐姐,張大爺家的孩子病了,要你去看看。”
素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對(duì)許仙說:“你看,我得先去看病,酒等回來再喝?!闭f著,便匆匆跟著小青走了。
到了張大爺家,孩子只是受了些風(fēng)寒,素貞開了藥方,卻遲遲不肯回去。小青看出她的心思,嘆道:“姐姐,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雄黃酒,你早晚得面對(duì)。”
素貞垂眸:“我不是怕自己難受,我是怕……怕許仙看到我的原形,會(huì)害怕。”
“許公子對(duì)你那么好,就算知道了,也不會(huì)怎么樣的。”小青安慰道,“再說,你如今有了身孕,更不能總這么憂心,會(huì)傷了孩子的?!?/p>
素貞摸了摸小腹,那里已經(jīng)有了細(xì)微的隆起,這是她和許仙的孩子,她不能讓孩子有事。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往回走:“罷了,該來的,總會(huì)來的?!?/p>
回到“保和堂”,許仙還在等她,桌上的雄黃酒還冒著熱氣?!澳憧伤慊貋砹耍业饶愫镁昧?。”許仙拿起酒杯,遞到她面前,“來,喝一口,就一口?!?/p>
素貞看著許仙期待的眼神,又摸了摸小腹,接過酒杯,閉著眼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進(jìn)喉嚨,像火燒一樣,瞬間傳遍全身,她只覺得頭暈?zāi)垦?,渾身的力氣都在流失,尾巴在裙擺下隱隱要現(xiàn)形。
“素貞,你怎么了?”許仙見她臉色蒼白,忙扶住她。
素貞想推開他,卻沒力氣,她知道自己要現(xiàn)原形了,忙喊道:“許仙,你快走!別看著我!”
可已經(jīng)晚了,她的身體開始變大,青綢羅裙被撐破,雪白的蛇鱗在燈光下閃著冷光,一條巨大的白蛇盤踞在地上,信子微微吐出。
許仙嚇得魂飛魄散,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啊”的一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許仙!”素貞見他倒在地上,心里的痛苦遠(yuǎn)勝過身體的不適,她急忙變回人形,不顧身上的疼痛,撲到許仙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經(jīng)沒氣了。
“姐姐,怎么辦?許公子他……”小青也慌了,眼淚掉了下來。
素貞抱著許仙冰冷的身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他的青衫上:“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她忽然想起,峨眉山上的仙翁說過,昆侖山有仙草靈芝,能起死回生,不管有多難,她都要去試一試。
“小青,你幫我看好藥鋪,看好許仙的身體,我去昆侖山盜仙草,一定要把他救回來?!彼刎懖粮裳蹨I,眼里滿是決絕。
“姐姐,昆侖山有鶴童、鹿童守護(hù),你還有身孕,怎么能去?”小青拉住她,“要不我去吧,你留在這里。”
素貞掰開小青的手,“你放心,我不會(huì)有事的,等我回來?!?/p>
當(dāng)夜,素貞趁著月色,往昆侖山飛去。
昆侖山常年積雪,山頂?shù)沫倶怯裼钤谠旗F里若隱若現(xiàn),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身上,素貞的裙擺早已被雪打濕,凍得她瑟瑟發(fā)抖,小腹也傳來陣陣墜痛。
她知道,仙草靈芝長在昆侖山巔的瑤池邊,由鶴童、鹿童日夜守護(hù)。她不敢貿(mào)然上前,只能躲在一塊巨石后面,觀察著瑤池的動(dòng)靜。
瑤池邊,鶴童正提著一盞宮燈,來回踱步,鹿童坐在一塊玉石上,擦拭著手里的寶劍。
素貞深吸一口氣,趁著鶴童轉(zhuǎn)身的間隙,悄悄往瑤池邊挪去?,幊氐乃Y(jié)著薄冰,岸邊的靈芝仙草泛著淡淡的金光,葉片上還沾著雪粒,一看便知是有靈性的寶物。
她剛要伸手去摘,忽然聽到一聲大喝:“大膽妖孽,竟敢來盜仙草!”
素貞回頭,見鶴童和鹿童已擋在她面前,鶴童手里的宮燈發(fā)出耀眼的光芒,鹿童的寶劍也出鞘了,寒光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