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齊王反正（第1頁）

一、一張通緝令引發(fā)的“斗地主”大賽

公元301年三月的洛陽城，護城河結(jié)著薄冰，城墻上的守軍頂著寒風(fēng)，手里攥著的不是長矛，而是一張皺巴巴的紙——那是趙王司馬倫發(fā)的“通緝令”，上面畫著三個“要犯”的畫像：齊王司馬冏（激ong）、河間王司馬颙（yong）、成都王司馬穎（ying）。

這三位王爺，此刻正蹲在洛陽城外的營帳里烤火。司馬冏是帶頭大哥，他拍著桌子罵街：“老小子司馬倫算個啥？當(dāng)年我爹差點當(dāng)皇帝，輪得到他坐龍椅？”河間王司馬颙在一旁嗑著瓜子，他長得矮胖，心思卻活絡(luò)：“就是就是，那金犢車鬧的，連街上賣豆腐的都知道他是冒牌貨?！弊钅贻p的成都王司馬穎沒說話，只是盯著地圖發(fā)呆，他心里清楚，這哪是“清君側(cè)”，分明是一場“斗地主”——三個王爺聯(lián)手，斗的就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地主”。

司馬倫的通緝令發(fā)出去，效果卻適得其反。老百姓看著畫像樂了：“這齊王咋畫得跟城隍廟的門神似的？”更有人在通緝令上涂鴉，給司馬倫畫了個狗尾巴。《洛陽伽藍記》里記載了當(dāng)時的場景：“懸榜四門，百姓聚觀，或指畫訕笑，若觀俳（pai）優(yōu)?！保ㄙ絻?yōu)：古代演滑稽戲的藝人）說白了，司馬倫的權(quán)威，在老百姓眼里已經(jīng)成了笑話。

二、“宮中大馬幾作驢”：一首童謠預(yù)言的亂局

三王聯(lián)軍還沒開打，洛陽城里就先流傳開一首童謠：“宮中大馬幾作驢，大石壓殺小石駒。”（《洛陽伽藍記》）孩子們唱著玩，大人聽了卻直冒冷汗。啥意思呢？“大馬”指的是司馬倫（“倫”與“驢”音近），“小石駒”說的是他侄子司馬荂（fu）、司馬馥（fu）等親信，“大石”自然是指來勢洶洶的三王。

這童謠誰編的？有人說是孫秀的政敵，有人說是街頭算命先生，反正傳得有鼻子有眼。更邪乎的是，司馬倫聽說后，非要找“造謠者”算賬，派衛(wèi)兵滿城抓小孩，結(jié)果越抓童謠唱得越響。有個老學(xué)究跟司馬倫說：“陛下，這是天意?。　R作驢’，是說您該退位了……”話沒說完就被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

童謠歸童謠，仗還得打。司馬倫派他的兒子司馬荂和親信張泓領(lǐng)兵迎戰(zhàn)。張泓這人有點本事，剛一交手就把司馬冏的前鋒部隊打退了。司馬冏急得直跺腳，司馬颙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我說啥來著？別小看這老小子！”沒想到第二天，張泓的軍隊突然鬧起了“靈異事件”——士兵們說夜里看見“金甲神人”在陣前晃悠，嚇得不敢打仗。其實這是司馬冏使的計策，派人裝神弄鬼搞心理戰(zhàn)。

三、“反正”第一仗：從“豬隊友”到“神助攻”

真正的轉(zhuǎn)折點發(fā)生在汴水（今河南開封附近）。司馬倫的部將孫輔和徐建帶了一支隊伍，本來是去支援張泓的，走到半路突然傳來消息：“前方戰(zhàn)敗了！”這倆哥們兒膽子小，也不核實，扭頭就跑，還到處嚷嚷：“齊王的軍隊太厲害了，咱們快撤！”

這一跑不要緊，后方的司馬荂軍隊聽見風(fēng)聲，也跟著潰逃?！稌x書》里寫得明白：“輔、建先退，眾軍由是潰敗。”這就好比斗地主，本來手里牌不錯，結(jié)果“豬隊友”突然掀桌子跑了，剩下的人只能跟著散伙。張泓在前線打得正酣，回頭一看，后援沒了，氣得破口大罵：“一群廢物！”

司馬冏一看對方自己亂了陣腳，立刻下令追擊。他的軍隊里有個猛人叫王輿，帶著幾百號死士沖在最前面，殺得洛陽兵哭爹喊娘。更絕的是，王輿派人混進洛陽城，買通了守城的衛(wèi)兵，半夜里突然砍開城門，大喊：“齊王大軍進城了！”城里的老百姓早就恨透了司馬倫，一聽這話，紛紛拿起扁擔(dān)鋤頭跟著起哄，洛陽城頓時亂成一鍋粥。

四、金墉城里的“囚徒皇帝”與“反正”功臣

司馬倫聽說洛陽城破，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帶著孫秀躲進了金墉城——就是當(dāng)年他軟禁晉惠帝的地方。歷史總是這么諷刺，曾經(jīng)的“攝政王”，轉(zhuǎn)眼成了“囚徒皇帝”。據(jù)《世說新語》記載，司馬倫躲在角落里發(fā)抖，看見手下進來，還以為是來殺他的，抱著對方的腿哭：“哥們兒，我錯了，這皇帝我不當(dāng)了還不行嗎？”

這邊司馬冏率軍沖進皇宮，第一件事就是把晉惠帝從偏殿里請出來。司馬衷還是那副傻呵呵的樣子，看見司馬冏穿著盔甲進來，還問：“愛卿，你是來請我吃烤肉的嗎？”司馬冏哭笑不得，趕緊跪下磕頭：“陛下，臣是來‘反正’的，幫您把皇位搶回來！”（反正：恢復(fù)正統(tǒng)，此處指推翻篡位者）

“反正”成功了，接下來就是論功行賞。司馬冏自封大司馬，相當(dāng)于三軍總司令；司馬颙被封為太宰，聽起來官挺大，其實被打發(fā)到長安去了；司馬穎封為大將軍，鎮(zhèn)守鄴城。最倒霉的是孫秀，被士兵從床底下拖出來，當(dāng)場砍了腦袋。司馬倫呢？被賜了一杯毒酒，臨死前還在念叨：“早知道聽那老學(xué)究的話了……”

五、從“勤王義士”到“新地主”：權(quán)力的游戲永不落幕

三王“反正”的故事，乍一看像個“正義戰(zhàn)勝邪惡”的童話，但翻開歷史課本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新一輪權(quán)力游戲的開始。不都說千萬別把皇帝的寶座當(dāng)成道德高地，那上面坐的從來都是利益動物嗎？

司馬冏當(dāng)了大司馬，比司馬倫還膨脹。他把皇宮當(dāng)成自己的家，每天吃喝玩樂，連奏折都懶得看。有個老臣勸他：“王爺，您得學(xué)學(xué)周公輔政??！”司馬冏翻個白眼：“周公？他有我?guī)泦?？”更離譜的是，他把司馬倫那輛金犢車找出來，改成自己的座駕，還在上面掛滿鈴鐺，每次出門都叮當(dāng)作響，老百姓私下叫他“鈴鐺王爺”。

河間王司馬颙在長安聽說后，氣得把茶杯摔了：“這小子比司馬倫還能作！”成都王司馬穎也不服氣：“論輩分我比他高，憑啥他說了算？”于是，原本聯(lián)手“斗地主”的三兄弟，轉(zhuǎn)眼就為了“誰來當(dāng)莊”吵了起來。洛陽城里的童謠又變了：“大馬死，小馬餓，諸君且看下一鍋?！?/p>

六、洛陽的“中場休息”

齊王反正這場戲，從三月起兵到四月結(jié)束，前后不過一個月，卻像一場激烈的足球賽，踢完上半場，雙方中場休息，攢著勁兒打下半場。當(dāng)時的洛陽百姓，看著城頭變幻的王旗，已經(jīng)麻木了——昨天是趙王的“建始”年號，今天換成惠帝的“永寧”，明天指不定又是哪個王爺?shù)男履晏枴?/p>

《晉書》里有個細節(jié)很有意思：司馬冏掌權(quán)后，下令把司馬倫當(dāng)皇帝時封的“狗尾官”全部罷免，結(jié)果洛陽城里突然多了幾萬個失業(yè)者。這些人沒飯吃，就聚集在街頭罵街，有人編了個順口溜：“趙王去，齊王來，換湯不換藥，還是一腦袋包?！?/p>

更要命的是，三王聯(lián)軍雖然趕跑了司馬倫，卻沒解決根本問題——西晉的中央權(quán)威已經(jīng)徹底崩塌了。就像一間破房子，拆了個歪梁，換上的新梁也是歪的。當(dāng)司馬冏坐在大司馬府里喝花酒時，沒人注意到，河間王司馬颙正在長安招兵買馬，成都王司馬穎在鄴城厲兵秣馬，而那個被遺忘在角落里的長沙王司馬乂（yi），正磨著刀等著下一場混戰(zhàn)。